李向东否定了黄。他仅从儿子的角度阐述他的观点,就否定了黄。一是后妈能给予儿子所期望的母爱吗?亲生母亲哪怕是给予儿子一点点爱,儿子就满足了。非亲生母亲即使给予儿子所有的爱,儿子也未必会满足。一是儿子会怎么看他这个父亲呢?在儿子的眼里,他的亲生父母和他才是一家人。即使他的母亲不在了,他还认为他们是一家人。如果,一个与他没关系的女人进入这个家,他就会认为父亲背叛了他的母亲,这个家就不是他的家了。
黄不为自己争辩。他从来就不和李向东争辩。他只是阐述他的观点,并没想要真正劝服他。这是他们搭档这么些年形成的习惯。这就是一个副职所要具备的素质。他永远只能在李向东既定方针下,发挥自己的能量。
他问:“你就永远不结婚?”
李向东说:“也不一定,但现在不会。至少要等到儿子更懂事,能够理解了。我想,至少要等他读大学以后。”
黄只能让自己的妻子尽量地关心他们父子的衣食住行。其实也不用黄多吩咐,黄的妻子早就做了李向东儿子的半个妈。她与李向东的妻子有着姐妹般的感情。她知道丈夫与李向东的特殊关系。她喜欢那个聪明的小男孩。每个星期,她都为李向东的家做一次卫生清洁。每个星期李向东的儿子从寄宿学校回来,她都留他在家里吃饭。她像他的母亲样询问他在学校的情况,了解他的学习成绩。她带他上街购买所需的生活用品。
李向东要把她化在儿子身上的钱还给她。她说,她不要。她说,你要给就给黄吧。是他叫我这么做的。这钱,其实也是黄的。
黄当然不会要。他说:“你这是干什么?我不缺这点钱。你就让她高兴高兴吧。她早把你儿子当成她儿子了。白白捡了这么个儿子,她高兴还高兴不来呢!”
黄也用一种男人的方式给予李向东某种关怀。隔三几天,他总请李向东吃餐饭。说是吃饭,其实就是找女人让李向东发泄发泄。虽然,每次李向东总是适可而止,没有实际上的行动,但他还是感觉到李向东喜欢去那种地方,感受一种精神上的施放和满足。
他不勉强李向东,也不可能勉强李向东。
他想,像李向东这样的人,也包括他,在那种地方,只能做一种意淫之类的渲泄。
有人说,一个男人最本质的需求是什么?就两样,一上一下,满足上面的嘴,满足下面的性。性不是形而上的东西,也是实实在在的物质需要。
李向东再忙再累,再怎么抑制,也不可能没有这种本质上的需求,除非他是神仙。他不是神仙。他是普普通通的人,健健康康的男人。他越是抑制自己,那需求就日积月累越发强烈。他很清楚黄为什么要带他到那种地方。他也清楚,他不必提防黄对他使什么荫招损招。在黄面前,他完全可以赤祼裸地袒露自己。在黄面前也不能袒露自己,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朋友哥们了。
但他却做不到那种施放。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做不到那种施放!
当黄问他要不要开房时,他便什么也没有了。在这之前,他是立志要大干一场的。他太需要大干一场了。关键的时候,他却迈不开那一步了。他还顾忌什么呢?他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在只有天知地知,他知黄知的时候,他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他没有道义上的遣责,他还可能会得到许多人的谅解,但他却着着实实地迈不开那一步。
有一段时间,他总在想这个问题。想到后来,他想到了“嫖客”这个名词。他想,他可以做得像个嫖客,在卡拉ok的房间里他可以做像嫖客一样的动作,但却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嫖客。
于是,他便想如何巧妙地解决自己这种需求。
他开始留意街头巷尾的成人店。那些灯光昏暗不太引人注目的店铺里有各种各样的自慰物品。一天晚上,他走进了这样一家店铺。他喝了酒。刚送走公务来访的客人,喝了几杯应酬的酒。因为喝了酒,有某种冲动,他便把他那辆丰田停在另一条街,然后徒步走进了一家成人店。没喝酒他是不敢进这种店铺的。有时候,喝了酒才够胆做出一些平时不敢做的事。
店铺不大,只有十几平方米,货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离奇古怪的物品。李向东一抬头,才发现经营这店铺的竟是一个年青女人。他心儿一跳,脸涨得通红,脚步便迟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