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他在的一天,这艘老旧的船,就决不允许沉没。
离洛县不远的程家庄园里,悄无声息的建起了一排土房,工坊里通红的炉膛,昼夜不停的烧着,烟囱里冒出的袅袅炊烟,结成天边一片片云彩。
转眼就到与卢强说好交货的日子,程渊早早就派驼铃去等在城门口,可过了午时,官道上除了几个路过的外来商人驾着马匹掀起好一阵尘土,一只迷路的骡子在路边散漫的啃着狗尾草,两条争抢食物的野狗呲牙示威,再也没有任何眼生的活物。
卢强是申时到的程府,他拒绝仆人将马车赶到马棚里去休息,这意味着接下来他立刻就会离开。
他急匆匆的不耐烦的跟着引路的驼铃绕过曲折复杂的小径,全然没有雅兴欣赏精雕细琢别具匠心的亭台楼阁,黑色的皮靴子恨不得把铺在地上的鹅卵石踏碎。
“你们爷能住在这么美不胜收的园中,看来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驼铃不清楚他说这话的意思,但显然不是友善的意思。
驼铃不敢随意接话,埋头听进耳朵里,一看见少爷会客小院那道圆形的拱门,他就松了口气。
“少爷,少爷,客人来了。”
驼铃顾不得规矩,撒丫子跑到前头,他一点儿不喜欢这位陌生的老爷,所以干脆远远的甩开他,奔向门大开着的会客厅,程渊正坐在里头。
“卢伯伯,好久不见。”
程渊立刻站起身,热情的去迎接客人,顺便朝后踢了一脚,示意驼铃滚到一边去。
很遗憾,卢强却没用相同的态度去回赠程渊。他忧心忡忡的错开程渊伸来的手,迈着果决的步伐毫不客气的在上首坐下。
“世侄咱们用不着来这套虚的,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生意黄了,你的货我不能要。”
闻听这个消息,刚才卢伯伯态度如何的失礼,程渊也没心情去计较,反而找到一切的根源。
他年轻俊朗的脸,立刻被这个严重的打击用无情的手揉成一团,眉心高高隆起。
进门来送茶的丫鬟被他神情骇到,轻手轻脚的放下茶水,往日里,她们退下时除了灰尘什么也惊动不了,今儿因为害怕差点撞翻桌上的万年竹,立马用茶盘挡住快要发出尖叫的嘴,仓皇地跑开。
“卢伯伯,您说什么?”程渊不相信,他一步步朝卢强走去,“请再说一遍?”
“说上一百遍也是同样的意思,你的货啊,我收不了。”卢强声音冷冰冰的,他倒还有闲心端起茶杯,从茶盖里丢出一双锐利的眼睛,然后长长的饮了一口。
“可是……”程渊在厅里打转,他停住脚步,直挺挺的身躯面对着卢强,“可是卢伯伯,咱们说好了的,白纸黑字那是起草过合同,找了中人做过见证的。”
这时候他显露出年轻人初出茅庐时的那种单纯慌乱,还有一点儿认真的神态。
卢强喜欢这种的神态,他差点露出得意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