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太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儿,这是如夜叉恶鬼般拿刀堵人的大孙女,她觉得像在做梦,但眼前通红的大红包,又让她惊醒,恐怕在梦里也没这等好事,她逐渐动摇之前对秋云的排名,吴金凤成功夺的最不能惹榜首。
却听秋云又道:“希望能沾沾爷和奶的福气,保佑孙女一年诸事平平安安顺顺畅畅,店中别有滋事口角,我身后这位小哥,出手没个轻重,就怕他惹事儿。”说完悠悠叹口气。
张老太顿时觉的这个红包,就如她听过的故事里,犯人处决前最后一餐总是大鱼大肉伺候,感情这不是孝敬她,这是威胁她。
她不敢接红包,侧头向老伴求助,可相伴几十年的孩他爹显然没有接收到,正满脸祥和的看着秋云,对她的一举一动颇为赞赏,露出从去年到今年头个畅快的笑容。
“奶奶这是嫌孙女给的少了吗?怎么都不接。”秋云皱眉道。
张老汉立刻转向正挤眉弄眼的老妻,不悦道:“怎么回事,头回有人孝敬你,傻了啊,尽往外败钱反不晓得接钱了。”
“爷,我奶是高兴呢。”秋云笑吟吟的看着张老太,真心实意的再次向前递了递红包,从她指尖距离可见,那红包着实不少。
张老太咽了口气,僵着手臂接下红包,连正眼都不敢去瞧秋云。
又惹的张老汉不喜,想说道两句,想起新年当头,便收了埋怨,对秋云乐道:“咋只见你,你爹和小的两个呢?还有你姑?”秋云答道:“妹妹们就在后头,爹和三姑晚些来,三姑说,怕来早了惹奶眼。”拿眼睛去瞅张老太,见她木着面庞,想反驳又不敢的样子莫名好笑。张老汉斥道:“谁今儿敢找不快,就休怪老子使棒子撵出去。”鼓眼环视一周屋内已到的众人,扫到秋云后头的江一流,这才想起还有位客人,便道:“这位小哥是你请的客人,也该受我们礼待,秋云可别怠慢人家。”笑着对江一流道:“小哥只把这当自己家,别拘束该吃吃该喝喝,千万别客气。”
江一流还在回味秋云将“难题”逐个攻破的怀柔手段,暗中对秋云姐肃然起敬。冷不丁听到张老汉的好意,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回过神,他当然欢喜:“老爷爷,您真是大善人,你放心,我早就当秋云姐和三姑一家人了,不用老爷爷您嘱咐,我保证吃好玩儿好,就怕老爷爷嫌我太过随意。”
“那哪会。”张老汉鼓眼道,旋即又笑:“你们娃儿家就是要活泼些,过年就是的热热闹闹的。”
他话音刚落,秋云没拦住,江一流已翻出门去,在院里连翻一圈跟头,踢翻鸡食盆,踩扁一窝绿葱,并差点撞到从门口进来的刘氏一干人等。
张奇家两个儿子把门口只叫好,跟看戏似的。
秋云望向张老汉,见他僵着脸,牙差点没惊掉,喃喃道:“这孩怕不是猴变得,咋恁能翻呢?”又垂头叹息:“可惜了才发的葱,翠生生的。”
江一流浑然不觉,兴高采烈的随刘氏她们进屋,甩开跟上来的两小子,对秋月比手画脚道:“爷爷家院子比你家大,我跟头都翻的洒脱些,免得束手束脚。”
老爷子和秋云对视眼,满脸嫌弃的别开头。
再过了会儿张枫和张勇也到了,张枫扶着他哥,先和张老汉问好,轮到张老太时停滞片刻,勉强道:“娘,身子最近可还好?”张老太原就略后悔当初将张枫赶走,又受张老汉约束,从喉咙里酿出个嗯字,悄悄去看女儿,见她精气神比以往都要好,仿佛还年轻些,又啰嗦道:“你别成日困在灶头上,打铁趁热,赶紧找户人家,还能抱个儿子,待过了年,你随我去秦婆子家让她帮你看看。”
秦婆子村里头的牙婆,做拉媒接生又占卜通灵,颇有些名头。
张枫闷头应下不再多言。
张老太欲和张勇说两句,他却已被秋云扶到椅上坐好,只顾和张老汉问答,并不把她放在眼里,心里憋屈,又拿乔张致,不去招呼他。
秋云数了数屋内的人,除了刘氏和张枫去了灶间,并不见大姑一家,便开口问道:“爷,我大姑呢?”
张老汉断开和张勇的话头,沉吟道:“今儿不说这个,回头我自会来你们家讲明白。”
秋云心头涌上些不好的感觉,大姑爷估计已到药石无灵的地步,否则大姑不会受辱后到现在都不找她麻烦。
不知道她又在憋着什么主意,多半是不好的主意,只要不烧到自己家人身上,秋云想,那便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