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手中的朴刀朝最近的匪徒砍去,可是无论斩杀再多的匪徒也无法抹去他们对这些百姓造成的伤害。
沈默伸手将一个尚未瞑目的老者双眼合上,从街边捡起一块干净的丝绸遮盖在赤身裸体,表情挣扎痛苦的少女身上。
城中大部分的匪徒都被斩杀殆尽,可是匪首廖天寿还是逃窜了出去。
跟随在他身边那十几名亲信死的只剩下三个,才给他冲开了北门的守卫,还因此杀害了三名守卫的将士。
嘟…呜…嘟…呜…呜…
随着集结号响起,杀进崇阳县中的众将士重新聚集到一起,比起来时的筋疲力尽,现在满身血污的样子才透着军队的气息。
沈默与程处嗣他们也没好到哪里去,身上血迹斑斑,有的是敌人的,有的是自己的。
秦怀玉胳膊上不知是被那个匪徒砍了一刀,现在已经包扎完毕,悬挂在胸前。
集结号连续吹响三次,集合在这里的人群却比来时少了不少,到现在仍没归队的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那一千余名匪徒虽然只是乌合之众,但蚁多咬死象,也磨死了不少大唐将士。
满身血污的凌虎站在队列正前方,胸口的盔甲还张牙舞爪的露着里面的伤口。
面对如此严重的伤口,凌虎不为所动,神色冰冷的用手在胸口抹了一把,顺势抹在自己脸上,低声对众人说道。
“仅仅一千余名匪徒,你们都能打成这样,还让匪首廖天寿给逃脱了出去,归营后训练加倍。
现在受损严重的三队四队留下救治伤员,一队二队担当守卫,等待其余县衙派来的差役。
五队六队随我继续捉拿匪首廖天寿,尔等可曾听懂。”
凌虎说完后,在他面前的众将士齐齐将手臂放在胸前,大声喊道。
“喏,属下谨遵将令。”
喊完以后,众将士齐齐分散,三队四队的人分散在县城中寻找尚未殒命的百姓加以救治,一队二队的人马则是在这崇阳县城中四处巡逻,探视是否还有匪徒余孽。
五队六队的人则是骑上所有的战马,跟随在凌虎身后,沿着廖天寿的足迹追去。
廖天寿与他那仅存的三名亲信虽然逃出了崇阳县城,但是在闯出县城北门时也或多或少受了些伤。
眼看着身后还有追军,廖天寿也知再这般逃窜下去肯定会被追上。
带着这仅存的三名亲信闯进一户农家,将那一家三口全部杀害后,骑着他家的骡子继续逃窜。
沿途中又碰到了一股小商队,当他们四人从商队经过后,身下各自多了一匹大马,至于那商队的命运,无需多言。
沈默与程处嗣他们属于六队,此时正紧跟在凌虎身后,沿途中也看到了廖天寿等人做出的恶行。
手中的马鞭不断抽打在身下战马屁股上,抽的战马马臀上一道道红印,可是仍旧嫌弃速度不够快。
廖天寿他们在前面逃得也是惊心动魄,自己做出的事情自己知道,这要真被抓回去,斩首示众都算是轻的,株连亲友都很有可能。
真要抓到自己,看到真容,恐怕就连那位都保不住自己。
两队人马,一路追一路逃,接连跑了上百里,沈默他们也看到了廖天寿等人的行踪,加快马速继续追赶。
而廖天寿呢,扭头看到身后追军马匹扬起的灰尘时,就知今日难逃了,一狠心,下令让这三名亲信分头逃窜。
自己则是转换了个方向继续前行,为何说是一狠心呢,原来在这三名亲信中,有一个乃是他亲侄子。
言归正传,凌虎在后边看到前方人马分开时,就下令让身后将士分开追踪。
因为今日虽然剿灭了这些匪徒,但是并不知晓那匪首廖天寿长何模样,一个都不能放过。
跟随在他身后的五队六队人马分成四股继续追赶,这一追就追到了下午酉时,天色都快黑了,才将几人擒获回来。
原本按照凌虎的意思是要将他们就地斩杀,可是在其中一名匪徒的讨饶声后,才改变了凌虎的主意。
“官爷,官爷饶命呀,小的有要事禀报,在狼爷背后其实还有一人,那人在长安,乃是…”
这匪徒的话刚说一半,在旁的廖天寿脸色都变了,一脚踹到他屁股上,将他下半句话又给踹了回去。
“廖磊,你个狗东西,亏你还是耶耶亲侄子呢,再敢多说一句,你全家都活不了。”
廖天寿如今也是在押之徒,不再是之前那个威风八面的匪首狼爷了,怎能容他继续放恣。
负责看守他的兵卒一脚将他踹到一遍,冲他拳打脚踢,同时也将此事汇报到了凌虎那里。
凌虎一听,此事背后竟然还有官员庇护,事涉长安朝堂诸公,他也不敢妄下定论。
命人将此事回禀到长安大理寺,他们四个则是被分开监管,以防串供或是被胁迫。
当廖天寿等四人被押回长安时,已是他们出营后的第七天,赶路三天,剿匪一天,回程又是三天,刚刚好。
廖天寿与那三名匪徒被押进大理寺之时,城外营寨金吾卫新军去剿匪的事也在长安城中传扬开来。
这支新军中不乏有长安人氏,此时一听自家子弟立了功,在长安的这些家眷们就炫耀起来,就连说话声音都比平日里大了不少。
“兄台,你可知王宝银是谁,哎呀呀,不才正是鄙人幼子,之前去参加金吾卫之前,老夫就百般叮嘱,一定要低调低调。
却不料此次剿匪之中竟然亲手斩杀了五名匪徒,唉,也不知道朝廷会给什么赏赐呢,真是愁人…”
“哎呀,贤弟,你可知在此次剿匪中,那擒获匪首的段启俊是谁,不才正是老朽的幼子。
此子幼时便喜好武事,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此次赏赐封赏下来,恐怕我儿…”
在长安城中夸耀自己儿子功劳的老汉比比皆是,不幸牺牲在那崇阳县的兵卒家中,也是面带欣喜的接过朝廷下发的抚恤金。
为何说是欣喜呢,唐初崇尚武风,参加军队的也大都是家中次子或幼子,像沈默这种独子参军的那是寥寥无几。
所以家中有人服兵役的,皆可免除其余徭役或些许税赋,因此牺牲的兵士家中享受到的福利待遇也会更好。
言归正传,长安城中有人因为剿匪感到高兴,感到快乐,自然也有人为此感到心慌。
不错,正是匪首廖天寿口中的那位,一听到廖天寿被捕入狱后,整个人都不好了,生怕被廖天寿给供出来。
将自己亲信唤到身边,命他们紧紧盯着大理寺,若有机会,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