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侍女纷纷簇拥上前来为阴皇后移驾。刘肇放开阴皇后的手,转而抚着她苍白的脸颊,喃喃自语道:“静姝,你一定不能有事,朕会一直陪着你。”
刘肇命人将阴皇后移到自己龙榻上,既然自己是真龙天子,浩然之气必定可以压制住缠在她身上的魑魅魍魉。
没想到这个办法还真的起了作用。移宫广德殿后不到一天时间,太医为阴皇后诊脉竟然惊喜的发现她的脉象平稳了许多,汤药也能喝下少许,不再全部吐出来了。
刘肇焦灼不安的心绪总算也平静了一些,他原本对孙太医的话是半信半疑,同意移宫也不过是病急乱投医而已。但是如今阴皇后的这种变化让他不得不相信原来“巫蛊之术”并非是无中生有之说。可究竟是何人,如此丧心病狂,胆敢对当今皇后下次毒手呢?
他没有等太久,不过两三日光景,郑众便查到了。
就在阴皇后移宫广德殿那一日,郑众亲自带领内侍们在皇宫中展开了大规模的搜查。宫中顿时人心惶惶,可是直到折腾到下半夜,郑众依然一无所获。他闷闷不乐的乘轿返回宅邸,在行至北宫拐角处时,依稀瞥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那人影似乎正躲在拐角处暗中观察,被发现后立即转身往回走。
郑众马上警觉起来,命令随身护卫迅速将此人抓了过来。护卫将人带到了跟前,郑众举其随从的灯笼一照,发现是一个小太监,看着有些眼熟,却一时也没有认出来是哪个宫里的。但是此人眼神躲闪,额头冷汗直冒,让郑众顿生疑心。随即郑众将此人带回了官邸加以盘问。这小太监起初还嘴硬,什么都不肯说,郑众越发觉得不对劲,最后在几番刑讯之下,小太监终于交了底:
原来他是安福殿的内侍,而他之所以如此惊慌无措只因为他无意中撞见了可怕的一幕:他亲眼见到邓绥从偏殿一处阴暗角落的木匣里取出了两只人偶状的物件儿,上面还密密麻麻写着字,只是隔太远未能看的清楚。接着他便看到邓绥从袖中取出两只钢针,狠狠的扎在了两只人偶的胸口处。
郑众带人来搜查时,小太监吓破了胆,好在侍卫并未发现偏殿这处隐蔽的木匣,但是他仍然心有余悸,方才看到郑众的车驾,便两腿发软,心虚不已,这才被郑众看出了破绽。
刘肇听着郑众的奏报,一双剑眉紧紧的蹙在了一起,脸上浮现出令人难以捉摸的神色,似乎有震惊,有愤怒,还有失望。他从阴皇后的榻前站起身来时,险些没有站稳。
“不会的,她不是这样的人······”刘肇一边摇着头一边喃喃自语道。
“陛下,臣妾也不愿意相信······”
身后突然传来阴皇后虚弱无力的声音,刘肇忙转过身来。
经过这两三日的调理,阴皇后总算没有了性命之虞,只是精神仍然极度困乏,身子也虚弱无力,每日只有一两个时辰能睁开眼睛,其余时间都是昏昏沉沉,确实是中蛊的症状。没想到偏在这个时候,她居然醒了过来,而且分明是听到了刘肇与郑众的对话,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刘肇立即上前扶住她的腰身,轻声安慰道:“静姝,这件事朕会处理的,你就不要操心了,眼下最紧要的是养好身子。”
阴皇后艰难的摇了摇头,眼泪潸然而下,恳求道:“陛下,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以前嫉妒她,嫉妒她能得到陛下的宠爱,臣妾嫉妒的都快发疯了,甚至,甚至恨不得她死,所以,才做了那些错事······陛下,一切都是臣妾的错······”
听她这般说,刘肇心中越发不忍,伸手为她拭去了泪水,柔声道:“如果说是你的错,那么朕也有错,你原来是一个多么善良单纯的女子,都是因为朕才变成这样的。再说,朕已经冷落你这么久,就当做是对你的惩罚了。”
阴皇后泣不成声的扑进了刘肇的怀里,实在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如此近的贴着他的宽厚的胸膛,久到她都快忘记这种感觉了。
刘肇轻轻抚着阴皇后的秀发,直到怀中的她停止了抽泣,刘肇方才站起身来,沉声道:“起驾安福殿。”
他的语气瞬间变得冷峻,方才的柔情已经荡然无存,背对着阴皇后,一字一句道:“你放心,如果这件事真是邓绥所为,朕,不会轻饶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