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心里没底,连眠怎么会赶在今夜这样的场合上旧事重提,发作起这句话。
连眠将手交叠搭在腿上,端坐着,话音不轻不重,但确定景炎帝和下首靠前的官员们都能听见。
她说:“我想了有许久,他说我踩得他也踩得,可不就是在说,他与我平起平坐,辈分相当?”
吴王悚然一惊,立马严正的说:“怎会!永嘉绝无这层意思!”
原本一脸幽怨的站在吴王身边的周永嘉听到这,也跟着一脸错愕。
连眠却根本不理吴王的解释,继续道:“若这么算起来,那他父亲,岂不就高上我一阶?那不就得比肩今上?”
“长公主慎言!绝对没有!”吴王忍不住大声的否认,脸上已显出了几分狰狞姿态,心里有了个可怕的猜想,怕连眠继续说下去就真是大逆不道的话了。
结果表明,吴王心里那个可怕的猜想是真的。
连眠仍旧不理他,慢悠悠地将最后几句话说完,“所以皇叔你,可不得越过了我皇兄,赶超我的父皇了吗?”
“长公主慎言!”吴王单膝跪下来,身旁的周永嘉连忙也跟着一同跪下。
原本还热闹的周遭,瞬间跟着静寂。
连眠看着面前单膝跪下的爷孙俩,面上表情淡了几分。
“皇叔这是做什么?”高坐的景炎帝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一副万事不知,什么话都没听见的模样,伸手扶起了吴王,“今日乃是除夕之夜,大家同乐。皇叔何故行这等礼啊。”
吴王看着满面亲厚的景炎帝,尽力收起越发收不住的狰狞之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补救的话。
景炎帝转头看向连眠,笑吟吟地道:“芷珊,你可真是越来越调皮了,今儿个什么日子,做什么吓皇叔。”
连眠站起来,给吴王行了个家礼,顺着景炎帝的话说:“是芷珊言行无状,皇叔莫怪。”
吴王:“……”真的吗?我不信。
似乎是为了安抚吴王这颗受惊吓的心脏,景炎帝亲自扶着他回座,一边走一边说他知道皇叔与先皇兄弟情深,皇叔又为先皇做了多少事情。
吴王听在耳里,总有种景炎帝在敲打自己的感觉,可又对不到点上。
直到年节过后,景炎帝忽然一道圣旨传入吴王府,斥责周永嘉言行无状,吴王世子管教无方,父子俩一块儿被罚去西南夷,吴王才算真切明白过来,景炎帝不仅仅只是想敲打,他是真的要动自个儿了。
吴王世子父子俩离京前往西南夷时,有一队人马恰好一同离京,无论是排场还是车队,都比父子来的队伍来的有牌面多了。
吴王世子心存好奇,让身边人去查看情况,不多时,侍从来回话,“世子爷,那是永康长公主的车队,永康长公主今日离京前往封地。”
“咦?”吴王世子惊讶不已。
蔫在一旁的周永嘉一听,瞬即抬起头,“她也被贬出京了?”这么一想,瞬间有些笑意控制不住。
侍卫想了想说:“看起来不像,车队中不仅有一队御林军,还有亲军的身影。”
御林军是守护皇宫的军队,亲军则是守卫京城的队伍,这都是隶属于皇帝的军队,一般人无权调动,更别说两军齐发了。
吴王世子父子得不到准确的答案,直到许久以后,他们才得到消息,知道永康长公主并非被贬出京,而是自请前往封地,这一去,还肩负押送粮草辎车之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