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身成侧卧状,我不让自己停顿,蹬腿收腹摆动腰肢,我需要这种坚定有力的动作给自己下决心,不然不会清醒。
我坐起来了,这是一气呵成的,靠的就是胸口那一团我深深吸入的空气。可随即我就发现这团气被用完了,四肢变得像软塌塌的绸缎面料。我瘫在沙发靠背上,晕眩,全身皮肤发麻,我感到眼球震颤,睁不开眼睛。
我需要呼吸,需要大量地吸气,我相信大量吸入空气才能让我清醒和振作起来。可是为什么我的呼吸肌变得十分无力?我发现自己只能出气不能进气,胸口好像被大气压挤得扁了下去。
我的身体开始歪斜,胸腔小幅度弹跳震颤,我的鼻头有微弱的空气流动,我的眼前有小琴的脸,她的脸十分苍白,美丽的眼睛圆睁,嘴开开合合对我说着什么。很快她转身飞奔出去,她跑得很快,转身的瞬间眼神坚定。
麻麻的,全身的皮肤好像有一亿只蚂蚁在上面爬。我的身体在胸膛的带动下轻轻抽搐,这感觉并未使我恐惧,正相反,我感到有点安心,我想就这样睡过去。
“谢姐,你怎么了?”
我的面前出现了一张熟悉的男人的脸,他的脸长期有着青肿的颜色,总让我联想到茄子,既不是白茄子也不是紫茄子,而是那种介于两者之间更倾向于白茄子的感觉。他因俯身而愈发明显的眼袋突向我,我有点担心他过于紧张会将眼袋掉下来砸到我的脸上。转瞬我就被自己这可爱的联想逗笑了,我在心里笑,面上波澜不惊。
我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我是想告诉他什么呢?我不知道,其实我不想和他说话。我最近总和他吵架,这样的交流方式很糟糕,但不知怎的他就是喜欢来找我的茬,似乎十分期待我的恶语相向。不过,他如果不来找我的茬我们根本就没有交流,自从发生那件事后我根本不想主动和他谈话。
老板站了起来,大手一通比比划划后又蹲伏下来,我看到他的脸又呈现在眼前,从他的嘴型变化中我知道他准备把我送去医院,我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阳光直射在我的眼皮上时,我已经躺在老板的怀里身处在办公楼下,我有点好奇他那不太高大的身材是如何能将我这样一具软塌塌的身体抱下来的。要知道一个没有意识的身体会像泥鳅一样不断下滑。他的手臂有力地掂了一下,将我溜下去的身体卡在他的臂弯里,我感到凉凉的空气划过我背部的皮肤,那必定是大片裸露的皮肤,我为自己在光天化日下裸露的皮肤感到尴尬。
我知道老板没有看到我的春光外泄,因为他正脚步踉跄冲向他那辆白色的越野车,我有些担心他腿一软把我摔到水泥地面上,那绝对是个尴尬的场面,会让本来已经很狼狈的我看起来更加不美。
行政楼层的窗户上冒出了几个脑袋,我知道他们正在看我。
高大的越野车此刻并不实用,老板的身材不够高大,他无法把我塞进车后座,我感觉有人车里拽有人从外面推,才好不容易将我放在了车后座上。我任由他们摆弄,目光散乱无处安放,我不想看他们的脸,也许是不好意思与他们有眼神的交流。如此狼狈的我不符合我在这个公司的人设,这个衣衫不整软弱无力的人不是我,那个充满智慧的美丽强悍的女人才是我。我在心中这样自欺欺人地想,越想越胸闷,越想越感觉无力。
老板的弟弟在关上车门的时候我瞥见了我自己的车,我的越野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它每天被我洗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这是一辆与宝马奔驰奥迪齐名的二线豪车,它因安全系数高而闻名世界,有调查发现选择这种车的人大多是律师医生和金融行业的高管。大数据诚不欺我,我的车是我的老公选的,他就是一名医生。虽然他不开车,准确说来他连驾照都没有,但我们家的车一直都是他选的。他选这款车的理由很简单,安全。
我从来没有给过他安全感,他几乎能不坐我开的车就不坐。尽管我已经几年没有出过险,但他还是忍不住时常叮嘱:“开慢点,注意安全。”
然而他的叮嘱如风一样,吹过我的耳边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我每天都会在驾驶中寻求刺激。“姐开的是飞机。”我喜欢在朋友夸我的驾驶速度时说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