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一惊:“她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丫头,如何能当一家之主?”
宋名情哽咽道:“我也未曾想,那孩子竟是那般强韧的,诸多事倒是安排得井井有条。”
“若是她明年跟齐王走了呢?”
宋名情沉默下来。但凡女子都要嫁人的,即便不嫁给齐王,也会另嫁他人,父亲留下的所剩的微薄家业,换谁来守住?
李泰几度想要启齿,又几度咽下话语。
此时,不是表白心意的时候。
宋名情道:“不如我还是陪王爷弈棋吧,能静心,能解烦。”
他微笑,颔首。
直到竹儿掀开门帘,在门口道:“小姐,该是用饭的时间了,老夫人那边的丫头来传话,请王爷一并去。”
李泰全然没有做客人的推诿,起身道:“正好,说了这许多话,着实有些饿了。”
二人也没有那种王爷和平民之间的礼数,同时举步往外走。他的身形颀长挺拔,她的身形弱柳扶风,走在一处,让竹儿都瞬间有些晃神。
一路行过两旁开满花卉的小路,又转过一片竹林,绕过几个回廊,到了前院,进了饭堂。
一行人都在饭堂里候着,该有的礼数还是得讲。直到李泰落了座,大家方才坐下。
饭桌上并非山珍海味,几样小菜做得精致也可口,没有平民接待皇室的那种排场。一桌子的人虽是略显拘谨,却也是有礼有度,席间喝了雨乔春天酿下的桃花酒,都只是浅酌了几杯,却也叫人开怀。
李泰生为皇子,却还是首次感受到平民家的这份和暖融融,似乎往日某部分的缺失得到了弥补,更是暖心暖肺。
对老夫人敬酒说道:“晚辈以后兴许会时常来叨扰,还请老夫人成全。”
老夫人道:“府里别的没有,书籍却是颇多,王爷随时来就是。”
这话说得……
我宋府跟你并没私情,纯属是读书人之间的交际……
老夫人又说:“宋府虽是商贾之家,却也是读书之家,能得王爷厚爱也唯独这一样。只是府里诸多礼数不周,王爷多些见谅才好。”
这意思就是,你想来只管来,莫摆你王爷的架子就行……
雨乔噗嗤笑了:“这样同桌子坐着,我反倒觉得王爷就像是我们一家子人似的。”
这话堪称僭越,陪同的宋名途当即变了脸色,起身跪下:“侄女年少不懂事,还请王爷恕罪。”
其他人也是放下碗筷,纷纷起身跪下了。
李泰将老夫人扶起来,叹道:“生在皇室,不得不注重那些礼数,但若真个被你等视为家人,又何尝不是我之所幸?”
语气里竟然有些凄凉之意。然后对着雨乔一笑:“小女子说得好,本王要赏你。”
饭后也没多留,一行人送到府外。第二日就收到了十来箱子的赏赐,有首饰布匹,有珍玩摆设,有笔墨纸砚,还有两大箱子书指名送给府里的藏书阁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