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四目相对,纵是有千言万语,也化成了无语凝噎。
经过他的时候,雨乔轻声说:“伤还没好全,好生躺着,我去祖母那,少时便回。”
他的眼里不再同于往日了,既不是对外人的冷淡,也不是对她的温暖,而是化不开的愧疚。
雨乔不敢停留。绕着他走过院门。
老夫人尚在床上躺着,一生经历了那许多事,再坚强的女子,亦支离破碎了。尚能强撑,已属不易。
雨乔在床边坐下,俯下身去,撒娇的倚在她的怀里。亲人之间的这亲近,也能生出一份力量。
依偎了片刻,雨乔坐起身来,对老夫人说:“孙女来跟祖母商量些事儿。我已问过陶管家,府里三分之二的库银都被爹爹用去买了那批货物,那余下的三分之一,在爹爹的丧事上也用之殆尽了。”
老夫人道:“扶我坐起来。”
雨乔抱着她的腰,让她半坐起来,又在她背后放了几个垫子。
雨乔再说:“我曾有事瞒着祖母,今日特来告知。乔儿去过一次银缕巷,赢了些银子,没曾想竟是派上了这样的用场。陶老伯已然将我那些银子连同祖母私库的银子,都发放给那些穷苦人家了。孙儿跟祖母想的一样,不能亏薄了他们。”
老夫人点头,对站在一旁伺候的丫头婆子们说:“都出去吧。”
雨乔对翠儿说:“你也出去。”
一等人都退出房去,老夫人看着雨乔,那眼里的悲苦将雨乔的心刺得生疼。
雨乔伸手,将老夫人的手握住:“祖母,再苦再难,我们都能挺过去的,您有什么话都可以跟孙儿说。”
老夫人似是鼓足了勇气,许多事,是不能再瞒下去的了。
“当年,你的情姑姑爱上了一个人……”
雨乔静静听着,一切都因情姑姑而起吗?
老夫人苦笑道:“那个人有些才华,家境却一贫如洗。可是你祖父和我不忍让情儿伤心,便拿了许多钱财为他捐官。几番打点,倒是谋了一个监铸官丞从八品的职务,却被人诬告监守自盗入了监。”
雨乔的眼里起了水雾,天下父母心,哪个不是舍命为儿女。
老夫人接着说:“情儿在府里每日啼哭不止,你祖父为了让他出狱,又拿出了许多钱财上下打点,方才救了那人。”
雨乔握住的老夫人的手在轻微的颤抖,想是心头激动。雨乔的手紧了紧,将老夫人的手更用力的握住。
老夫人道:“那人说自己一无所有配不上情儿,没有出头之日万不能娶了情儿跟着他吃苦。刚巧这时,又有了一个捐官的机会,你祖父一狠心,便卖了几家商铺,为其捐官。”
“偏你二叔来求你祖父,称自己有一个可以做秘书郎的机会。你祖父爱子心切,又卖了几家商铺为你二叔多方打点。”
原来,那些商铺是因为这些缘故卖了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你祖父派人去南方押运货物的货船遇风浪沉没,不单是失去了那所有的财物,更是淹死了十几个家丁。万般无奈之下,你祖父只能去给你父亲求亲,希望能跟一富家小姐联姻,得到对方的帮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