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迷迷糊糊倒头睡了一两个时辰,天便微微放亮,于是她又挣扎着爬了起来,草草梳洗一番,便打发喜安找到了一块亚麻的料子,然后拿出划粉,在料子上画出需要裁剪的地方。
“咦,老爷那日不是说想要一件长袍么,奶奶画的这样子,不像是袍子啊。”喜安看着迎春尺子下的线条,好奇的问道。
“孙绍祖那个蠢货,见北静王穿那样的衫子好看,他便学着要,他有人家那俊逸的风姿么,”迎春冷笑着边划边道:“那种长衫本来就是文人雅士穿才好看,他一个武生,那也罢了,偏又生得过于粗壮,他若穿成那样出去,浪费了料子不说,只能是堕了我的名声。”
迎春说罢,便又将一些不小心画错的线条用一块干面团仔细擦去,接着又道:“像他那样的人,只能是这样的束身胡服,行动方便,也贴合他的气质,这才方不至于糟蹋了我料子。”
喜安听了不禁掩嘴一笑,接着道:“怪不得前日奶奶不答应老爷的要求,还说老爷是那狸猫来着,我看老爷当时气得脸都白了。”
“是啊,”迎春说道这里,顿了一下,才又接着道:“他那时确实很生气。”
“只是没想到老爷第二天竟然陪着奶奶回娘家了,真是奇怪,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呢。”棋局说道。
“有什么好奇怪的,”迎春冷笑了一下道:“他知道现今这京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太太们都认识我,怕我说难听的话出去耽误他前程,要不他这么能忍得住气。”
“是这样啊。。。。。。”棋局带着几分不信的神色的看着迎春。
“别说了,赶紧干活。”迎春带着几分薄怒嗔道。
喜安棋局二婢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不敢多语,便赶紧低下头帮忙裁剪已经画好的布料。
且说那楼下做饭的吴妈,见天尚未亮,奶奶房间的灯就已经点起了,便急忙去厨房生火做早点,蒸好了素包子再配上熬得融融的红米粥,攒一个食盒端了上去,敲了半天门,才见棋局匆匆过来开门,口中说道:“这食盒就先搁门口罢。”说罢,就又匆匆回去。
到得中午,吴妈将那午膳做好,再次端上去时,却见早上送去的早点还在原封不动的摆在地上。
“奶奶这是在忙啥呢,怎么饭也不吃。”吴妈说罢,叹了口气,将那早点又端了回去。
到了晚间,吴妈再次送饭上去,见中午的饭菜倒是动了一些,但依然还是剩了不少,心中无比纳闷,奶奶这到底是在忙什么呢,怎么连饭也顾不上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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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迎春是忙到丑时末才上床合了一会眼,躺了不到两个时辰,这又爬起来,将新缝制好的衣裳烫熨一遍。
到得天方亮,这件衣裳终于算做好。
她虽不曾给孙绍祖量过身子,但早就对他的身段了如指掌。
如新这身衣裳阔大笔挺,每一道接缝都了无痕迹,每一处线条都贴合流畅。
哼哼,想那孙绍祖,这一辈子都没穿过这样合适的衣裳。
迎春检视完这裳子,然后将它仔细的叠好,然后喜安拿来了一个包袱,将衣服包上。
这时,迎春才有时间坐下来,摆上笔墨纸砚,提笔给探春写信。
探春吾妹。迎春提笔写下了这四个字,就停住了。
原身的记忆在脑海内翻腾,该跟她说什么?说贾府衰落的现状?说宝玉宝钗即将大婚?还是说自己又被孙绍祖打了一巴掌?
然后又该问她什么呢?问她在南边过得适应不?问她镇南王对她好不好?问她上次南安太妃送去的衣裳合意不,那其实是自己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