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这幅情景,流民渐渐安静下来,没有原先的躁动,不过还是围坐成圈,戒备地看着宣清和。眼神中透露出担忧的神色,要是在这里被抓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眼前这人给了他们食物,可见是个有钱的人物,瞧着刚才那番举动,恐怕不是囊中之物。元汐拂去眼前雪花,问道:“你们打劫我们车马作甚,我瞧你们这群人里竟然还有女子。”
“不打劫别人我们哪里能活到今天!”有人义愤填膺地说。
“你们原先是做什么的的,竟落得如此田地。”元汐可不觉得现下盗贼肆行到白天明目张胆行凶了。
宣清和对此事倒略知一二。这些流民,多半是地方破产农民,失去自己可以耕种的土地后,生活哪里还有依附,连残存的小块土地都没有保住,吃饭就成了大问题。为了活下去,难免沦落成流民、匪徒之类。还好今日遇上的不是匪徒,那些人更加凶暴。可是他们是怎么失去土地的呢,这些人数目不小,显然不是经营不善所致。
宣清和暗自想了一会,元汐还在询问。元汐只知土地对农民的重要性,不知这其中弯弯道道,原来农民也是无地可种。
“你们县令不管你们百姓死活吗?这种事情不应该上报,丞待解决吗?”
若是不走运被抓了去,做苦役都是最轻的刑罚,官兵见到我们便会就是驱赶,杀害,听话的还能充当苦役,像我们这些只有曝尸荒野的命运了。
“县令,哼,县令只是空有个花架子,将我们如同家犬一般驱赶来驱赶去。正是他将我们害成此番鬼样子。你们要是不想多惹事,就速速离开此地吧。我们拿了你们许多财物,确实为人耻笑。为了活下去,我们也是走投无路。如若不是,谁又愿顶风作案呢。”元汐见说话这人不像普通农户,再一细问,这人先前是个教书先生,言语间颇有不满。
“既是教书先生,又为何沦落至此。”元汐觉得事情越发离奇了起来。一旁的宣清和不知在想些什么,神色飘忽不定,隐隐有些不安。“这事可不简单。”
那教书人只冷笑,其余的话不肯再提。半晌,又嘿嘿地笑起来,元汐见旁人并无异色。那教书人又破口大骂起来,咿咿呀呀说个不停。方才元汐看见的那女子,此时也狰狞着脸狞笑着,还不时用指头指着元汐。更挪着步子,朝元汐方向来。
元汐杏眼圆睁,瞥过头去看宣清和。身子也往宣清和那边靠了几步。宣清和也是一惊。
旁边有人解释道:“别怕,这小玉是在向你们道谢呢。她人是疯癫了一些,可是没什么恶意。可怜她一个姑娘家,跟着我们四处流窜。”“那人又是怎么回事。”元汐暂时还接受不了这样的谢意。
“他那是癔症,大夫说瞧不好了。时好时坏的。清醒的时候还是平日那个模样,发作起来就像现在这样,不要理会就好了,他自会清醒过来的。”众人都习以为常,看来这些人待在一起久了,彼此还算了解。
“唉,都是苦命人啊。那教书匠唤作刘康,原是村上普通的教书先生,因着颇有学识,也很受大家尊敬。只不过他家中突生变故,从此便一蹶不振了。”
“什么变故,竟让他消沉至此!”
“此事说来话长啊。他原本是将要娶亲的,可不知怎的,那女子失踪了,刘康那人死心眼,那女子又是他青梅竹马,住在同一个村子上的,从小要好,情谊深厚。”那人咳嗽了几声,又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