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空气,微微抖动了一下。
贺拔春倒是真的听过一耳朵,“据说,是平朝的遗孽。”
侯聪确实没想到这个答案会出现。平朝的人?一百多年的那个王朝,虽然被推翻的并无多少道理,可是竟然还有人为它冒险?
“好,”侯聪挂上了一丝神秘的微笑,“散了吧,该如何当值,不要误了事。白衣留一下。”
众人从他房里散出。白衣还站在原地,看着人走出房门,看着房门被谁带上了。扭头再去看侯聪,一脸傻笑。
“过来。”他说。
白衣慢慢走过去,边走边说,“不是我都说了吗?你是将军,我是校尉。我都懂的——”
话还没说完,被侯聪站起来,一把拉过去,就坐在他膝盖上。
“嘻嘻。”白衣也低下头笑着。
两个人一时不知如何说起。
“大公子,”白衣又去摸他的头发,“你别担心。”
侯聪把脑袋埋在白衣怀里,声音闷闷地发出来,“我觉得,是该死几个人了。以前觉得,他们是太子的人,死在我的队伍里,恐怕落了口实。如今,顾不了那么长远了,最好,这些三心二意的坏种,谁都别跟到江南去。”
“我哥刚才说的是什么?”
侯聪抬起头来看她,“惠王。”
“哎呀,那可不好。”
“怎么不好?”他拿手指头去刮啦白衣的下颌。
“太子爷毕竟是太子爷,再心狠手辣,我总觉得他还有些忌讳。目前,惠王殿下,年纪又小,又没有分担什么公职,他如果真的有野心,有诡计,连投鼠忌器这点界限都没有呢!”
侯聪从刮啦人家,变成揉捏人家,“你说的都对,不过,也没什么不好,那我也不必有顾忌了。怎么样,你跟着这样的夫君,要吃苦冒险的。”
“我本来就是个替死者。”
这三个字是侯聪最忌讳的。他的脸色一沉,拿双手紧紧箍住白衣的后腰,向自己的方向搂了搂。
他也知道,自己这股无名之火,不该向白衣发作,于是重新换了副脸色,“我如果违抗皇上,你会看不起我吗?”
“最好别。”
他沉默了。
白衣摸了摸侯聪的背,“我又不怨你。我说过,像这样,我已经很知足了。”
“不,”他说,“我不知足。”
白衣觉得这样的对话才是真正的危险,可是她唯一可以回应的,也只有一个微笑。
千万别点燃人心里的火,贪心的,期待的,否则,谁都无法收场。全身而退谈何容易。
白衣把侯聪的手掰开,自己站了起来,还是尽力地笑了笑。侯聪站起来,却被她伸出的一只手制止,“就站在那里吧大公子,别让我伤心。别走过来,别说别的,别挽留。”
接着,她回过头,走出了房门。
房门一直开着。她还是那个呆气的她,忘了要关门的事。是他呆立了很久,自己过来关上的。如果不想让白衣做替死者,就是违背了皇帝的安排,就要有一个万全之策。可是,现在看来,不存在这样的万全之策。
侯聪的队伍居住的几个客栈里,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是,独孤正又传了一次命令:原地休整三天。
第二日清晨,侯聪又把所有的校尉叫到了自己的房间。
人们的中间,依然是那个胡商。
只是,他是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