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此。
提前潜伏在各处的兵士们现身,又安抚了寺庙里的和尚们,招魂的法事也并非只是说说,一步一步按照规矩举行了。莫昌跪在佛前,哭成泪人。洛维等三个细作的尸体,交给了和尚们,就近葬在山上。但侯聪吩咐,先要停灵七天,等着白衣置办的裹尸布送上来。
侯聪忙完这一切,再去找白衣的时候,看见长空陪着妹妹坐在屋顶,不知道在说什么。不过,做哥哥的脸上,早就笑着了,一只手还抚弄玩耍着妹妹的耳垂——应该是没事了。
大队人马按照原计划,在午后赏了和尚,下山回城。何副总管底下的小太监,就等在城门边上,嘱咐先别各自回家,“皇上本来是要七日后,给诸位赐宴道别的。可是正巧有了点儿别的事儿,诸位还是进宫吧。正好把今儿的祭奠经过,给皇上说道说道。”
君命难违,何况“别的事儿”到底是什么,侯聪也着急知道,就传令一队人全部随着小太监一起进宫,又让元又快马去画屏巷,通知宇文家的人,赶紧送来长空、白衣的衣服好更换——刚祭奠完,就进宫面圣,总要有个形式上的沐浴熏香,否则,也是大不敬。
因为这一层,侯聪竟然在疲惫中多出了一点喜意,看着白衣长空兄妹两个,护卫在莫昌马车边上的画面,也觉得顺眼了很多。小太监兢兢业业随着他们,先到了侯府,在前厅上被当成贵客接待,喝茶吃点心。侯聪拉着白衣的手,就往自己住的偏院走。
“还要沐浴吗?来得及吗?你也要沐浴吗?大家都要吗?”白衣这些呆气的问题,如今听起来都沁人心脾。可算是又落在侯聪手里,任凭他安排了。
侯聪故意没答言,追赶过来的长空也“嗷嗷”叫唤着,被慕容行三个联合拉住了。
她被他全力拉着,一口气赶到了种满茶花的院子。侯聪方才放开手,好像又不着急了的样子,走过去摆弄了摆弄秋千架,回头再看看她——脸色有些苍白,小可怜儿一样地站着,等着听吩咐呢。
“是这样,”侯聪摆出长官的款儿,“你到兰室擦擦就好,我让他们送些热水过去。主要是,我那里有新裙子,淡紫色的,很好看,你可以穿。”
“我家里不是要送衣服过来吗?”
“真傻,送来的衣服,你只穿里面的,”侯聪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非要把这些话给她讲明白才行,讲的时候心里突突地跳,“我这里的,是外面的衣服。我哪里有全部的啊?只有外面的。总之,你穿吧。”
“哦。”白衣好像兴致乏乏,竟自己先往堂屋走去了。
“死丫头。”侯聪大骂了一句。
这三个字竟然起了作用,白衣停下来,算是等他。
侯聪自己在卧室里,把面圣的衣服换好了,低调的墨蓝色缎子微微发着冷光。他听到兰室里,隐约地有流水潺潺之外的声音,知道是白衣在擦身体,自己一直忍不住窃窃私地笑,跟个混蛋一般。青松带进来一个宇文府的奶妈子,正是上次白衣在人家肩头埋脸的老人家。侯聪略有些讪讪的尴尬,吩咐青松给赏钱,自己亲自去接包袱。
老妈子拿着包袱的手不松开,“大公子,这些可是,姑娘家穿的啊。”
青松一顿横七竖八地推拉,把奶妈子拉了出去。“您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大公子有心病,惹他干嘛?”青松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侯聪抱着包袱一直阴森地笑,自己也止不住。他想着要不要打开,因为毕竟可以先帮白衣把外面的、里面的衣服分类好;一边又想,这种行为被城防军抓住了,可能要游街,左右思量的时候,两只手已经自己动了,很快打开了包袱结,把一块苔绿色平针绣连胜贵子图样的肚兜扯了出来。
拔步床后面,传来了白衣的声音:“大公子,我擦好了身子,你让个人给我递衣服过来!”
侯聪心里也惊起一大片乌鸦,飞过沟沟和壑,欲海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