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海水的倒影。
而遗迹则藏在天空的倒影之中。
这样的藏匿,算不得精巧,只要潜入海底,自然就能看到天空之中,若隐若现的遗迹。
当然,遗迹之所以是遗迹,是因为它们受自然掩埋,而非人为藏匿。
这样古怪,却又并不完全精细的隐匿,反而显得合理。
此时的白骨生,被一股奇异之力裹着,再次一头扎进了蓝黑色的‘海水’里。
沉闷、压抑···却又并不是真正的海水,仿佛有什么,正从窍孔里钻入身体,却又吐不出来,摆脱不掉。
白骨生也是在数息之后,才猛然惊觉。
这古怪的‘海水’,更像是某种沉积、压缩过的精纯能量。
只是当白骨生运转功法,想要吸收这些能量的时候,却又发现这些能量并不遵照修行功法调动、运行,显然与通常修士们所利用的灵气···乃至煞气、罡气等等,都有所不同。
虚无的天空海洋里,时而掀起巨浪。
偶尔也有灼热的气息,若浪潮一般拍打而来。
就像这遗迹里,还埋藏着火山,一次次的喷发。
环境虽然憋闷,但是倒也不至于真的伤害身体。
白骨生忍耐不适应,开始随机选择了一个方向游划起来。
他知道,所谓的遗迹,其实就是这个世界,上一代纪元破碎留存的产物。
而都灵之梦的上一个纪元,可以称之为上一层梦境,是极其荒诞,也极其不合理的。
掌握住了这里的不合理,想要一步登天,根本就不算难事。
分明是在天空,却犹如潜入了深海海底。
分明是天空中的狂风肆掠,波动到了这一处遗迹之中,却成了猛烈的地震与海啸。
猛烈的地震,带起的海浪波纹将白骨生推到了数千米开外。
突兀的一个黑暗的影子,便朝着他扑面迎来。
起初根本就看不清那是什么。
只有细致再看,却才能发现,这竟然是一座光秃秃的山。
山体呈现一个秤砣的形状,体表顺滑,就像是有人用水彩笔,十分简略且快速的一笔画出了山峦起伏···没有留下任何的棱角和多余的点缀。
这是很明显的第一层梦境风格。
抽象和荒诞感十足,能够让人一眼就看穿它的不真实性。
白骨生仔细的打量着这座山,找寻着某种可能性。
他记得清楚,在第一层都灵之梦里,任何的存在,都可以是有生命的。
如果他可以掠夺某种存在的生命本质,或许就能取而代之,进而拥有第一层梦境物质里的‘荒诞’本质。
这种荒诞,本身在逐渐规范的世界里,就是一种近乎无解的Bug。
就像儿童动画片里的某些设定,如果放在现实中,那将无比的可怕与恐怖。
空荡荡的世界里,似乎只有那些难以具体形容的能量在流淌,一次次的震动,引起了一次次的海啸,将白骨生在这天空的海底里,吹拂的四处游荡。、
就像是乘坐着一团雨云,白骨生开始了一种另类的流浪生活。
他开始发现,身处于这古怪的天空海底,他竟然能接收到一些由人世间传递而来的讯息。
在同一个刹那,便有数千人···数万人的不同想法,不同念头汇集到他这里。
如果是现实,即便是以白骨生的元神强度,也要濒临崩溃。
但是,在这古怪的天空海底遗迹,他却并未感受到任何的压力,仿佛天生他就该获知这一切···或者这就是遗迹本身赋予的荒诞属性。
不必追求合理性。
因为它的存在本身,就不具备合理。
只是遗迹虽然存在于不合理,白骨生本身却又是‘合理’的,所以当两种因素交织于一处时。
白骨生渐渐的,竟然有些忘记了自己是谁。
必须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自己,同时回忆那长达数百年的记忆,加强自我的认知。
即便是这样,自我的概念,依旧(www.hao8.net)在模糊。
柯孝良是谁?
白骨生努力的想要让自己记住这个名字。
但是一刹那之后,却又茫然了!
茫然之后,他猛然惊醒。
“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如果不能摆脱困境,我会被它同化,我会成为这不合理的一部分,但是我也不再是我。”
“我要找到源头,反向吸收它,同化它···哪怕是消减大多数的力量,只保留基本的特性。”白骨生在短暂的清醒之后,又陷入了一阵低潮迷茫。
又漂流了不知多久。
白骨生渐渐的忘记了很多名字,很多常识。
他已经不太记得什么是时间,时间的概念无比的模糊。
他反而觉得自己活了很久、很久,久远到岁月都要在他面前黯然失色。
他只是知道,他仿佛做过游侠,做过族长,做过流浪汉,做过舞女,做过荒野里的猎人,离群的狼,缺水的鱼···断翅的鸟。
他是很多很多,不局限于智慧生命,有意识的生灵,他仿佛都是···又仿佛都不是!
“我是一,也是万,是开始,也是结束···。”白骨生的朦胧自我意识,开始出现膨胀。
这种化一为万的感觉,令他上瘾的同时,也让他开始变得失去警惕与敬畏。
直到某一个瞬间,白骨生突然从自我的记忆深处,翻出了一道锐利而又冰冷的目光。
目光中的警告与审视,让他一瞬间惊醒。
“是谁?”
“是谁在那样看我?”
“他怎么敢那样看我?”
“不···不对!我为什么会这样想,这不是我!我不会这样!”白骨生突兀的自我否定,却让他转而清醒。
白骨生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巨大的火山。
只是火山的整体形状,依旧(www.hao8.net)粗糙,看起来像是一个缺口的三角。
浓稠到颜色失真的岩浆,在蓝黑色的海水里侵泡,二者相安无事。
只有真实的灼热,一**滚烫袭来。
白骨生突发灵感,一头朝着那滚烫的岩浆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