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一开始,凌若“配合”的回了几句,此后都是它一人自导自演,自言自语。
凌若脸上的那坨粘液恶心,正欲拿出手帕擦拭,忽的感觉刚才那一块皮肤热辣辣的痛。
她就知道以“姥姥”的德性,所做的一切都有目的,绝不是一时兴起。
如此这般,普通手帕是绝对擦不干净。还是老方法,施展净化符驱散邪恶。
或许是场上的形势太急,以至于少女没有注意到自身的变化。不管是刚才的净化符,还是再之前保护族人时施展的灵符咒法,皆是没有以灵符为媒,只是捻诀便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些细小的变化她本人不知,但是小雪却已有察觉。只是看主人此时太过专注,不想她分心罢了。
但是凌若潜在的能力意味着她除却施展梦魂术法之外,亦可使用云中子教授的剑意以及先前的符咒心法。
应该说已经不是符咒心法,而是五行术法。曾在常世时是剑、符双修,如今没有黄符和朱砂的限制,彻底成为剑、灵双修。
以剑破四方,以灵驾五行。
即便如此凌若仍旧有些不知所措,她面对的是敌人,但也是霜儿的身体,她没办法逼迫自己下狠手。
此人是杀伐之气的聚念体,只用刀枪不会对它有任何影响,反倒会使霜儿的遗体破损。而且听“姥姥”们的意思,它们可以随时挑选新的宿主,将其抹杀后入住那人的身体。
如此看来,站在身后的族人们全都有危险。
不能上手就是一顿劈砍的战斗多少显得束手束脚又憋屈。而且气生聚念体没办法直接杀死,恐怕只能设法将它控制住。
“比如捆仙索?”
感应到主人如此复杂的心理活动,小雪不由自主分忧。
闻言少女摇了摇头,“不行,光是捆仙索绑不住它。”
“那怎么办?”
那怎么办…凌若也想问该怎么办。而且如此严峻的场合又怎能由她和猫儿平静的闲聊?
才转眼的功夫,姥姥起手就是万千飞刃,皆由杀念化成,姿态各异不断变换,可谓无形胜有形。
虽然来的迅猛,但这种程度对凌若而言就是小菜一碟,甚至不用刻意躲闪,反手便掐起玄冰咒,形成一道冰墙阻隔利刃进攻。
然而这还没完,沾上冰墙散发的寒意,气刃变成冰刃,大有以冰制冰之意。
“咯嚓嚓——”
冰墙外壁逐渐碎裂的声音。
凌若本不打算只以冰墙为防御,却也没有料到姥姥还有这招。与其等着术法被破,不如主动进攻。
少女向前挥臂,抵挡的冰墙悉数拔地而起,立刻悬在半空朝姥姥飞去。
姥姥拦手对着空气一捏,所有迎面而来的冰墙碎作粉屑。自顾自的托起胳膊,捏着凌霜的下巴,似笑非笑的说道:
“素闻冥岛之众自诩高人一等,姥姥我还以为你们不屑常世术法呢,怎么现在看起来这位继任者用的也很是欢脱自在。”
本就阴阳怪气,还将“继任者”三个字咬的极重,好像巴不得在场的人全都能听到一般。
听到又怎样,众位本就是她梦魂族人,难不成还会倒戈向着外人不成?
凌若长眉微挑,一脸不屑道,“真是磨叽,要打就打少废话。”
“不愧是将要继任的人,有魄力。姥姥真是越看越喜欢~”
话音刚落,便传来接连的倒地声,
“咚——”
“咚——”
凌若心中一惊,不用猜,定是眼前老妖婆耍诈。
眼前的“凌霜”和刚才没什么两样,仍旧是学着凌若往日的模样捏着下巴故作思量。惨白的脸上,明明没有表情,却觉得每一根汗毛都在对她嘲笑。
决不能慌,姥姥既然能越过她直接伤及族人,定是有些手段。
凌若不动声色的施展感知之法查探,发现不知不觉间脚下已满是充满暴戾的黑气。它们如海,如浪,不断翻涌。时而化作魔爪,时而化作钩镰。
以微不可察的态势悄悄地冲向后方。
见状,少女猛地抬脚,随即向地面用力跺击。
脚下登时出现一道裂缝,瞬间开裂,并且愈演愈烈,攻向姥姥。
此人施展功法的路数不难猜测,归根到底无非是驭气罢了,和他们驱使剑气、灵力无甚差别。只要强行中断施法,族人便可趁机缓和。
而且以她的理解,姥姥身上聚集太多其他人的杀念,看似强大,但能力类型杂七杂八。若想调动所有残念主人齐心协力,怕是有些难。
从刚才到现在说的所有话都是言在此而意在他,不过是想要分散凌若注意力而趁机袭击罢了,还搞得这般花哨。
眼看着裂隙开裂到脚前,姥姥仍旧驻守原地不肯离开。
“生前为人,死后为树鬼?”
凌若大有调侃之意,顺便讽刺,企图激将对方离开原地。
这一裂击可不是寻常的裂缝,而是在原有的土行术法“震裂”之上,又倾注梦魂族灵力。稍有粘附,皮肉外伤免不了,最轻也会血流不止。
但是凌若本意并不在此,姥姥毕竟占用着凌霜的身体,斯人已去,她这个又做姐姐又做未来族长的人,不能连霜儿的尸身都保护不好。
若是姥姥执意不闪而是硬吃“震裂”也无妨,有梦魂灵力注入,意志薄弱者会立即被催眠。它本是由众多残念汇集,不可能有足够强大又集中的意志力,这一点凌若早就算计好。
聚集成姥姥的声音分层中或有几个脑子不够灵光的残念,但是本体却是老奸巨猾。若它还保留着思考的能力,定然可以猜到凌若不可能只是随便放个土行中阶术法,这种只是不疼不痒的小水花。
所以,但凡它心生丁点迟疑,也会在关键时刻躲开,脚底下那群乌漆嘛黑的杀气便会脱离掌控。如此,也满足凌若救族人与千钧一发的心。
然而,姜还是老的辣。
在“震裂”即将劈向姥姥脚底时,它果然一跃而上,迅疾闪躲。可是身后的族人仍旧陆续倒地,沉睡的人也没有从中醒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