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久违的学着所谓“娇嗔”的语气,摇着小老头的胳膊晃来晃去。
“师父~”
“……”
一阵恶寒,不仅是云中子身形微抖,连同在场剩余二人也发出唏嘘。
声音虽小,却逃不脱凌若敏锐的感知。
她就知道,百试不爽!少女暗笑,可是表情略大,皮肉被拉拽的生疼,笑声没发出去,反倒是“嘶嘶”痛吟。
小老头只丢下四个字。“契木被俘。”
闻言,少女有股说不上的安心。
对方联手陆家湮离族将她残害至此,又以山远哥哥之死导致她分心,说是痛恨至极将他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失去意识前看到师父他们几人的架势,还真有些担心此人会被他老人家的剑气捅成马蜂窝。
可是直觉告诉她,此人还不可死,身上尚有消息可以挖掘。
毕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乃是常世真理。
凌若点点头,“那……”
未及少女开口,小老头心中了然,直道,“另一位少年趁乱而逃。”
还真是人如其名,早年“乞讨”,如今“逃”之夭夭。
空气中充斥着无声的沉默,苍凉而又无力,随之而来的是几声叹息。
片晌过后,少女才动了动嘴,“契木哥哥如今人在何处?”
尊称契木为哥哥已经是下意识的行为,坚持多年,一时之间竟然无法改口。
小时的她又怎会料到二人竟会成今日之局势?可是……想到昔日重返梦境激活记忆时,曾看过儿时凌若的模样,分明比现在更勇敢,更刚毅。
昨夜也好,再久远一些事也好,自回来以后发生的一切犹如一场梦。
虽然她这位未来的梦魂之主做出如此感慨不是很合适。
凌若无奈的撇撇嘴,头一次对于发生的一切不知该作何评价,尤其是对于契桃此人,心中五味杂陈。
眼下尚有更重要的事。
世间诸事不能一蹴而就,未做绸缪又如何能取得成功?
冥岛一事绝没那么简单。
如果山远哥哥还活着就好了……
事情或许还有转机,至少胜算或许能大一些。而知晓此事的,目前怕只有契木,也不该怎么做才能撬开他的嘴。
见凌若眉头又紧紧皱做一团,师父稍稍扭身给紫阳真人一个眼神。
玉郎君点点头,嘴中不知叨念何种咒文,“轰隆隆——”
一阵巨响引得凌若侧目。
卧房这等方寸之地,竟然凭空从地底缓缓拱现出一扇门,将原来位置上的屏风与茶桌拱到另一边。
这动静未免太大,少女不由探查地面,平滑如旧,难以想象在一瞬之前这里发生过什么。
再看眼前这扇门——
有门而无扉,外部空落落的,唯剩一个木质门框,两侧则由乱石堆砌,其上生有杂草。乍得看去破败不堪,似乎已经有些年头。
第一反应,破败不堪与绝美的玉郎君格格不入,更与之前施展的术法不是一个路子。
见状,凌若大惑不解。
在她房中架起一扇门是要做何用?便朝着玉郎君投出疑问的眼神,“这是?”
正当此时,“嘭——”又是一声巨响。
少女抬眸看去,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被从门的另一侧丢到她的床前。
是契木。
然而少女还在惊诧之中,还没有留意里面。凌若哑口无言,用手指着门,心想这是传……传送门?
至于契木那厮,浑身贴满黄符,又被缠满捆仙索,里三圈外三圈,玉郎君还真是完全不吝啬仙家法器的使用。
最瞩目的是外面那层壁障,正是凌若平日时常施展的水蓝气帐。没想到除却防御和隔绝,还有禁锢之用。
问题是他契木何许人也,犯得着被如此对待吗?凌若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她觉得契木纵使死也值了,毕竟被人如此“重视”。
少女批起梦魂族的纱衣,下床走向前去。
看壁障中的那位面目狰狞,定是过的不算好受。
与其说是玉郎君丢的突然,不如说是刻意如此。契木现在是头脚倒立,双手被缚。在仙器术法限制下,佝偻成一团。
光是看着都替他感到难受。
壁障近球,本是极难立稳,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凌若心生一计。
大局当前,身为梦魂继任者该有的格局必须具备。虽然见到此人怒火燃烧,却也知晓何可为之,何有所不为。
契木还有用,必须得留着。但可没说不能“虐待”。少女笑嘻嘻的靠近壁障,蹲下身子托着下巴看着契木。
那人怒目圆睁,恨不得挣脱一切将她杀掉。
凌若学着契木昨夜的模样将手伸近壁障,捏起他的下巴,意有所指道,“哎呀,今时不同往日,没想到旧景再现你我处境却是倒了过来?”
听到自己的语气,与当时眼前这位如出一辙,凌若发自内心的感慨她不去当坏人真的是浪费了。
当然,她也明白成王败寇的道理,若非师父他们及时赶到,现在便是自己任人宰割。
可惜契木除了凶狠怒视也做不得其他,捏下巴的那只手稍有使劲,壁障又开始贴着地面滚圈,里面那位被晃的头晕脑胀,却无法停止。
“主人,不得不说有时候真的是恶趣味。”
听到小雪的吐槽,凌若不可置否,“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是真理~”
等玩的有些腻了,才回到床边。
从刚才起,心中始终有事。而且师父本不愿她刚醒来就操心冥岛之事,却还是主动请玉郎君将契木放出来。
不知,此举何意?
正当此时,沉寂许久的小老头出声为少女解惑。“整个冥岛兹事体大,不该由你一人承担。为师本想待你静养几日,再做而后之事的商讨。现在看来,徒儿是不想安分的。”
闻言,少女脸颊有些发烫,倒不是害羞,而是因为自己的那点小心思竟然全被师父猜到。
古人有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古人又云“知子莫若父”。
古人诚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