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契桃肯稍微打个马虎眼,这件事完全会变成另一种样子。而且以之前快速建立的交情,也不是没可能从她口中得知救治小雪的方法。
纵使契桃以身份卑微为由,但能留在契木身旁,想必也不是人微言轻之辈。
这一点在她冒充契兆与两个巡逻喝酒时已经确认。
而且眼前之难的源头并不在于她擅闯契府,毕竟作为梦魂继任者,就算对方真有不悦,碍于面子也不会多说什么。
而是因为此番行动不小心探知到契府隐秘。
这种事若是放在常世定会被杀人灭口,若是给契家主事的人知晓,别说救小雪了,不事后找麻烦就不错了。
所以,只要契桃封口,凌若或可装傻,继续与契家一众维持不咸不淡的关系。
如果可以,她甚至可以放弃有关机密的记忆。
“她,问题多,且没有理由包庇。”玉郎君机器冷淡的说道。
“千年时间足以看透人心,您活得透彻,这一点不可置否。只是晚辈心中尚且留有一丝希望罢了。”
“希望都不该有。不过几面之缘,怎可轻易付诸真心。”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为何感觉今日的玉郎君忽然变得话多,连同语气也多了几分凌厉。每句话,都意有所指,似乎并非只说给凌若听。
剩下的人只有师父和少贞,对他俩说吗?
凌若不敢顶嘴,她自知理亏,悻悻道,“晚辈记下了。”
“你这老家伙销声匿迹几百年,再回来脾气怎变这么臭!”小老头一旁抚须一旁碎碎念,“我家徒弟我来管,你莫要说三道四。”
“噗。”凌若捂嘴,笑得很小声。
师父他老人家这是听不下去,来帮她说话了。
试图帮忙说话的还有道兄,不过却是为玉郎君。“前辈并无恶意。”少贞上前一步,语气轻描淡写。
随即,继续询问凌若,“情况大概知晓,不知师妹想获得何种帮助?”
“与其说帮助,不如说尚未找到解决之法。”
想到这里少女开始犯愁,方才杀死的两个守卫尸身,被随意丢在一边,到下一个轮班交接时迟早都会发现。
还有尚在幻境之中的契桃,每日都需要定时与契木报备。背叛与否,犹如在等一场审判。
“其实,契桃未必会通风报信。你们说,她有没有可能为我所用?”
契桃是此事的转机,无论是多小的希望她都不能放弃。
而且她又何尝不知,冥岛之上有柱族之分,族人各为其主。
或许会有私交甚笃的伙伴,在危难时施以援手,但绝不可能为了外族朋友而背叛本族。
“小友想到如此地步,说明心中早已作此想法。若是不让汝等亲自撞上南墙,定会心有不甘。”
玉郎君沉吟片刻又道,“既然如此,便放手去做。吾等在暗处守护,大可放心。至于之后的事情,小友最好提前有个准备。”
或许师父的话起了作用,玉郎君一番话语堪称苦口婆心。
小老头也在一旁点头,“年轻人嘛,不亲自经点事,永远又傻又天真。”
“师父……”
凌若不想再花时间成长了,如今只想尽快解决棘手麻烦,好让小雪彻底回来。
“或许……”凌若心生一计,不过在说之前仍旧没有底气,预感还会被骂。
“请说。”
“主动回到幻境内寻找契桃,看她可否知晓救治小雪的方法。”
“我家徒儿真是天真。”小老头仿佛置身事外,在一旁看热闹。但是这话里话外表达的意思,凌若明白。
“有,也不会告知的。”少贞直白了当的回道。
“如果十有八九都会反水,那就让她告知契木,届时想办法控制住他,逼问方法。”
说完这话,她被自己蠢哭了。
不过未尝不是一种方法,如果凌若身份迟早会被揭露,干脆破罐子破摔。
“唔,小友未免鲁莽又凶残,不过却是有趣。”
师父倒是停下手中动作,眯起小眼状似带着笑意的询问凌若,“徒儿倒是与我说说打算怎么控制契木?”
忽然背脊一阵凉,凌若不由颤抖道,“呃,梦魂一族可控梦境。”
此法风险极高,是以暗示契木所经历的一切皆是梦境。
然,梦境与记忆不同,过往的记忆碎片太过具体,梦却十分朦胧。即使凌若如此做了,契木也未必会信,反倒坐实她入侵者的身份。
不过,提及记忆。
梦境不行,可以直接篡改记忆。
正当凌若自言自语时,玉郎君却出言,“冥岛柱族之能力,当真让人刮目相看。”
糟糕,方才一个没留神,竟然触犯冥岛岛规。以常世眼光来看,八个柱族的能力早已打破世间平衡。
凌若有些心虚,轻轻嗯了一声。
关于记忆,心中尚有在意之事。首先是此番回岛,隐约察觉脑海深处的什么,被人篡改了。
若非那日从契桃口中无意得知掌控记忆的柱族是司家,她到现在都记不起冥岛柱族中还有此等能力。
再说司家,她并不相熟。
更改记忆之事终归是个大事,恐怕对方不会轻易为她施展。何况,将被篡改之人是未来的契家继任者。
即便是司家人,也不敢轻易动手。
“终归也是个办法…”凌若说的毫无底气。
“若是对方不配合?”
闻及少贞的问题,还真的是难倒了她。
“那就,把司家那位一起绑了?”
说完就后悔,脑袋进水了才说出这句话!何况,一起绑了能干嘛,像他们现在这样围站一堆的聊天吗?!
于是重新整理言辞,换了一种表达。
“或许可以以契家目前之状来威胁,逼契木就范,为猫儿诊治?”
“利益牵绊,尚可。”
玉郎君竟然认可她的观点?!凌若震惊抬眸看向众位,他们皆是各有所思。
而且,名为商讨计策,现在看来是偏离主题。
眼下的气氛,着实有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