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这么说,吮吸的却很用力。凌若并未打算理会,任由它使着小性子。
毕竟身为“医者”,病患为大。
然而,院中的地面忽然猛地摇晃,门堂内的桌椅被甩开原有位置,放置在茶桌上的紫砂壶“啪”的一声摔个粉碎。
与此同时,乾坤囊强行显形,它被莫名力量搞得东倒西歪。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少女撇了撇嘴轻声嗟叹。无视摇摇欲坠的房屋,努力稳住身形。
当务之急,先是制伏乾坤囊。
白色布袋在空中四处乱撞的画面的确令人目瞪口呆,不过对于见惯尸鬼的凌若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但见红衣少女双手捏决,眼眸澄澈,口中念念有词。
只有小雪知道刚才主人嘴中叽里咕噜的念叨着什么,为此不止一次的替乾坤囊捏把冷汗,并且严重怀疑它是否能顺利的被使用到生命终焉,安然度过晚年。
未几周遭重归静寂,乾坤囊逐渐没了声响,静静的落在木桌上。
晃动还未停止。
外面传来人群惊慌逃脱的仓皇,锅子落地,石具倾塌,男男女女的尖叫充斥耳边。
凌若再一次无奈摇头。在天灾面前,练就一身功法又能如何,可以救得了谁?或者说,谁能安安静静的等她来救?
而且也实在是想不明白何物可以引发天地共振,雪崩?应该不至于。难不成和地脉有关?!
宅院的东配房轰然倒塌,那间本是罗肆至歇息的地方。
而凌若仍旧维持端正站姿,不受晃动影响。心想这世间若是能有将时间定格之法就好了,如此便可趁机查清晃动缘由,解决事端,人群也不必因恐惧而四处逃窜。
“隐约察觉一丝魔气。”
“隐约察觉一丝鬼气。”
猫儿和绯云几乎同时对凌若说出。
只是小雪能听主人所听,绯云不能。于是不满道,“不是魔气,是鬼气。”
“鬼气?”这个词儿当真有些新鲜。经历的鬼力乱神之事不在少数,可先前碰触的不过只有灵气、魔气和杀伐之气三种罢了。
“有什么东西从地下跑出来了。”小雪如是道。
绯云不知新主正与小雪以心念交谈,只听到方才口中的鬼气二字,便立刻否定道,“不是不是,是魔气,从北部传来!我能汲取世间所有能力,不会说错的。”
各有各的理,凌若听得有些发懵。
但是不论如何,此番震裂与地底有关,地脉异动是跑不掉的。至于鬼气,乱葬岗附近既然有留存阳世通往阴间的入口,若是地脉产生异变,放出些鬼气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逻辑倒是好理清,重点是问题要如何解决。
鬼气也好,魔气也罢,不该留存阳世,否则终将打破阴阳平衡,到时人界必定大乱。
少女万万没想到这种想法竟然能从她的小脑瓜中冒出。想当初立志成为女侠的初衷也并非解救百姓于水火,更多的是觉得仗剑江湖很酷。
如今……兜兜转转一圈,还是要和话本写的一样去拯救众生了吗?
乾坤囊从桌上又跳动几下,仿佛在提醒凌若要注意它的存在。而凌若也的确很配合的走到桌前,念咒打开囊袋,“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刚说完,一个黑黢黢的东西突得飞了出来,险些撞到少女额头。好在凌若眼疾手快,凭直觉将它握在手中。
“乌金扇?!”少女神情复杂,“这时候你蹦出来添什么乱。”
凌若的口气很淡,却还是可以听出几许惊讶,几许疲惫。
然而小雪却忽然跳出来,蹲在少女肩膀上,歪着雪白小脑袋看着扇面,“主人,上面好像有话,是那位大人留给你的。”
“我怎看不到?”
将扇面展开,除却诡异又漆黑的山水画,纵是翻来覆去摆弄半天也没发现个所以然。
“的确有字的喵。”
感知到小雪的喜悦,凌若更是大惑不解,即便罗肆至真的留下什么话,开心的难道不应该是自己?何况小雪向来惧怕师侄,怎现在却如此雀跃?
“喵喵,我就是在为主人开心呢喵~看来那位大人时时刻刻将主人挂在心上呢喵。”
“唔……好好说话,又并非真的是猫。”
“跟刀疤脸待久了被带的喵。”刚说完,小雪用爪子拍了它的脑袋,“呸!没有喵!”
见状,少女好笑的摇摇头,“也罢,说正经事儿,上面留有什么消息?”
“是一句诗?风歇雪停落,赤松沧溟里。”
“欸?”忽如其来的“诗句”着实让她错愕不及,“师侄也不像个喜欢吟诗作赋的人啊。”
猫儿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雪白毛发蹭得少女的脸直发痒。
宅院外仍如末世,可笑的是即便事态如此危急,此地居民也只能乖乖地顺着一圈圈圆环向外逃。
屋里屋外,恍若隔世。
红衣少女定定然站在原地仔细把赏,小雪口中的文字她是看不到,罗肆至兴致之至的作诗同样令她摸不到头脑。对于一个醒来后就失忆的人来说,完全不通现世文学,这不是为难人吗?
“还挺应景,风雪松一个不落。”
转念一想,世间怎么可能有第二个像楼门县一样的地方。师侄留的这句话定是意有所指。
“风雪是北境的天气,赤松…必定是那片松林,可是沧溟是指什么?”
溟为水,莫不是寻个河湖?
可是北境冰天雪地,即便有河湖也已冻冰被厚雪覆盖了。若真要寻,怕是要掘地三尺的寻。
“他这是在暗示我去那里吗?正好我也有事找他!”长眉微挑,眉梢间难得露出一丝喜悦。
而此刻少女心中一直回荡着某段对话:
“这其二吗,我告诉夫人,夫人可不要告知他人。”
“嗳?只有我知道的秘密?”
“嗯,只有你知道。”
“好!”
“这里有通往魔域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