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别人,凌若闭着眼就贴了,可对方是罗肆至,她不敢赌。
男子一身黑衣,在几番挣扎中,乌发有些凌乱。比往日更显苍白的面色,布满血丝的双眼,仿佛一头克制已久的小兽,拼尽最后的理智争搏。
阴雨天,外面灰蒙蒙的。
狭长的双眸之中泛着猩红血光,似是在等待着一场杀虐。
可是他不允许有人靠近,画地为牢。
他到底在怕什么?
看着罗肆至拼命隐忍的样子,凌若有些心疼。
外面的雨还在下。
“轰隆隆——”
又是一声雷鸣。
二人头上有凌若先前支起的一张淡蓝色气帐,除有防御之效,亦可作为遮罩。
只是,峰顶旷野,一红一黑就这样相隔甚远的站着。
不行,凌若的性子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淡漠,她根本看不得罗肆至痛苦的隐忍。
“你就不要动了!我有那么可怕吗?”
安静的、躲避的罗肆至,她好陌生。
凌若尝试激怒他。
人在愤怒时,会分心,会放松警惕。
而她,就在等这个时机。
“不……”
罗肆至仍旧试图躲避,要怎么和她说自己是一个奇怪的东西,一旦发作便无法控制自己。
他的心情十分复杂,人前,那般的恣意洒脱,人后却时常承受魔息乱冲的痛苦。在那一刻,曾经的骄傲与自负,荡然无存。
现在他只想静静的等气息平复,如此便还是能为丫头独当一面的玉面阎罗。
“不可怕?那你躲个屁!”
这丫头仍如初见时那般粗鲁,男子想要勾起唇角,可他却做不到。
眼看凌若又要上前,罗肆至又急着撤步后退。
不能再靠近了……
周围的景色,天旋地转。小丫头也只剩一条朦胧又模糊的红影。心口的血气还在上涌,周身的魔息亦在添乱。
“再敢躲一步,从此就当不认识你!”
说罢,男子果然停顿住脚步,显然被这句警告威慑。
而凌若也是瞅准时机,一个箭步快速上前,按住他的肩膀试图把罗肆至困在原地。
此情此景,却勾起男子不好的回忆。
他拼命挣扎、躲避,眼前的红影愈加迷糊。她是谁?她是什么东西!
敢干涉我者,杀!
魔息又盛,罗肆至痛苦嚎叫,露出犹如兽齿的尖牙,黑瞳全然被猩红覆盖,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
少女从未遇过他这副样子,心中有些惧怕,却绝不能退却。
“师侄你清醒一点……”
凌若仍按着他的肩膀,不肯放手。
被激怒的野兽,嗜血嗜杀。就像现在眼前的黑衣男子,手指用了大力,将少女玉臂捏的通红。
曾几何时,在她以为就要死掉,心中最想见的人就是教渔先生。
如今,他就在身旁,凌若又怎么肯不管不顾视若无睹呢?
如果又要历经一次生死,那便还是他俩一起。
说着,少女一手停在肩膀,另一只手圈住男子的腰,向前微靠,小声在他耳边低语:
“梦里那次你死活要走,我没拦住。梦醒了,这次不许你再离开。”
说着,少女将头埋在男子的颈窝,像小猫儿一般害羞又调皮的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