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言确然不假,若不提醒凌若险些忘记罗肆至身负魔气,而八门守灵灯内含浓郁灵力,乃是驱魔震煞之用,他的确只能作壁上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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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站在身侧。一猫,窝在怀中。二位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红衣少女独自表演。
木根在土下潜行,所携灵气激活阵内死尸,身披铠甲的战士忽然出现,与敌方缠斗起来。
数道枝条从地底刺出,瞬间化为柔软枝藤,如巨蟒捕食,死死扭缠盔甲死尸,令它们被困原地不得动弹。待藤蔓覆盖全身,须根突立,猛然刺入已无血肉的躯体中,并用力汲取。阵内死尸如同猎物正被捕食者细细享用,等吸食殆尽,藤蔓周身开始木化,愈变坚硬的同时还在不断收紧。
不多时,栋榱崩折,铠甲战士被碎尸万段。
站在不远处看完全程的黑衣男子不禁眯起双目打量起红衣少女。缘何这丫头的木土合符怎这般阴狠?连他这个被江湖众人避之不及的魔头看去都不禁侧目。
场面急如星火,根本没有一丝晃神之机,碎作一地骨头渣子的死尸军又重新站了起来。而且数目更多,形体更大。
“越挫越勇?”
面对眼前之境,凌若不禁张大了双眼。双手掐诀,旧法重施,虽比上次吃力却还是将它们重新打散。然,摊散满地的死尸无限重组、复生,而且一次比一次多,一次比一次大。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这简直就是在给自己养敌人。凌若收回灵符退到守灵灯前。
“我觉得不能继续打了。”看着体形是方才十倍不止的死尸战士,就凌若这小身板,若没有守灵灯灵力加护,她绝对连一下攻击都承不住。
“你不觉得你觉得的有些晚?”黑衣男子轻言微笑,只是脸上并无笑意。
而这句话着实绕口,等少女反应过来才知对方是在调侃。
“我很努力的好不好。”
“的确,可是光努力是不够的。”罗肆至拍拍少女的头,难得正经的看着她,“我们必须想办法破阵,而不是一味杀敌。”
阵法不破,敌人只会永无休止的重生和变强。
道理她都懂,问题是怎么破。教渔先生曾经教导凌若不要安于现状,不破不立。她的理解就是先集火攻击一门,使其无法维持八门阵法。
然而,如今看来,此法并不可行。
“那你说,要怎么破?”
“同时击杀三凶门死尸后,彻底吸收三盏守灵灯内灵力,死尸或可不再复生,而八门大阵自然被破。”
只攻不破则无限复生,若单独汲干守灵灯内灵源,没了阵法抑制死尸定然失去控制。如此,阵法虽破,阵中之人却也是凶多吉少,这种鱼死网破的方法断然不可行。
然而三凶门之间必定有所联系,如果可以同时控杀三门死尸,并在阵法发动之前彻底斩断灵源,它们便无法复生,亦不用担心失控狂乱。而三盏守灵灯一旦失效,大阵必破。教渔先生此法可行!
“好!”凌若果断应下。
只是,现在面临两个问题。
一,杜门与惊门是何种死尸,藏于门内何位。
二,三门同破,需要三人。勉强将小雪算作一个也未尝不可,毕竟与凌若心意相通,以心念便可完成破阵。只是这第三人……凌若看着罗肆至,他身负魔气,若强行汲取守灵灯内灵源,定会反噬其身。
第一个问题还好解决,仿着木土合符的原理在凶门阵内探上一圈,定然能发现敌方踪迹。
倒是这第二个问题,真的让她犯了难。
“小姑娘家家的别总愁眉苦脸,老得快。”
罗肆至竟还有闲情在一旁打趣,红衣少女嫌弃的瞥了他一眼,便继续思索。
“有时候,一个人累了,可以把身上的包袱丢给身旁的人。”原是想让丫头放松,却没成想听着这般别扭,根本不像他能说出的话。见凌辱了没有理会,便继续暗示她,“比如我,毕竟你夫君还是很厉害的。”说完,黑衣男子邪邪一笑,“何况我亦有灵力,并非只剩魔气。”
“我知你厉害,却不想让你冒险。”凌若不想与他争辩,淡淡的说了一句。
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却正中靶心。罗肆至听得忍不住扬起唇角,笑得轻柔,与往日的邪魅玩味完全不同。
只是,可惜佳人未见,当事人亦未知。
“好。”罗肆至反常的没有与她纠缠,而是顺从答应,“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
要是能有个替身就好了,凌若此时这般想着。
哎?召唤符!
先前研习符咒要领时,曾在素清派的秘籍上看到过召唤符的画法,只是当时根本无法理解此符存在的意义。难不成召一个出来聊天?可它没有嘴。要不用来端茶倒水?长得跟个纸片儿人一般受不住几下就会消失,要它何用?
如今她却突然领悟召唤符存在的意义,创造此等符文的人简直不能再伟大。
带着钦佩仰慕之情,凌若抽出空白符纸,刚要画咒,却想起没有朱砂和笔……这时候得去哪找这些玩意。
急忙查询乾坤囊,里面连酱肉包都备了几屉,唯独没有此时所需。
哎……她就知道,一切不会如此顺利。
不过——
“嘶”,一声痛吟,少女咬破手指。
“你要?!”见状,罗肆至无法镇定自若。
“我这是谨遵先生教导,并且活学活用!”红衣少女面色难得俏皮,却是在这种危急关头。说着便将以手为笔,以鲜血为朱砂画起弯弯绕绕的诡秘图形。
以血为媒,咒文已与画符之人产生特殊联系,威力比朱砂咒文不知大出多少倍,只是风险也大出不知多少倍。
尤其是召唤符。
在危险面前,红衣少女巧笑嫣然,全然不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