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先前用这句话对付过教渔先生,他的回答是“不知”。糟糕,不该说这句的。
然而对方却打算逞口舌之争,而是轻声回了句“好”。
跨越河道不久便到达粮店。
“伙计,给我来一担米。”
“哎,来了。”
一担米不是小数目,要整整装一大麻袋,他们粮店角落中堆了好几摞装好的大米。只是这个数量寻常人能吃几个月,很少有人会一次性买这么多。
“哎,是女侠?”伙计没想到来买粮的竟然是她。
凌若没多做解释,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如果是您买的话,这担米不用收钱。”
“那怎么行?”
“您帮粮店抓贼,如今又去救治老板,一担米算什么。”
他一个伙计能做什么主?
可是这句话实在伤人,对方又是一片热心,凌若没说出来。况且,就算感谢也应该是等她抓到贼,老板醒来后再表示。现在只是有些眉目,并非真的有结果。
“公事是公事,这担米正常卖我。等一切都结束,再多送我点不迟。”
“哎,哎”伙计连忙应着,扛起一麻袋米送到店外木车上,“我派人给您送过去。”
“多谢。”
一路向北,祖孙家门前。
“先到这,等完事再将木车给你推回去。”
之后的事不方便旁人在场,将派来的伙计打发走。
凌若推着木车走进院中。
严格来说他家没有所谓的大门或者院落,几处破败茅屋摇摇欲坠,前面一处空地散落各种工具。晒晾东西的架子颤颤巍巍支在地上,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到,当然上面空空如也,就算真的倒了也没什么影响。
“喂~有人在家吗?”她象征性的在远处喊了一声。
刚才玩泥巴小孩跑到跟前,举头望着院中二人,“哥哥姐姐,你们找谁?”
想必玩得太投入,弄得满脸污痕,凌若从腰间寻来一块帕子帮他简单擦拭。她不禁感叹,小孩的眼睛太好看,明亮澄澈,闪闪发光如夜空星河。
“天公作美,今年风调雨顺,粮产丰盈,县衙决定留出一些余粮,分给你们保证生活。”她也不知道官府的人应该怎么说话,便将平日在听书时偶然记下的话拼在一起,不它是否顺畅瞎念一通。
“可是,我家不缺粮啊,姐姐快把这些留给需要的人吧。”小孩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
家中有粮,心中不慌。明明已如此清贫,竟然还顾虑别人吗?看着他天真单纯的样子,莫名有些心疼。
“这些粮食是府衙派官差大哥四处走访调查过的,他们说你家属于被救济范围,所以姐姐才来的呀。”
说着,凌若推着木车进入院中。
“告诉姐姐米缸在哪里,帮你倒进去。”
“哦。”小孩不明所以,乖巧的领他们走进其中一件又小又破的屋子,有石砖砌成的灶台以及大大小小瓦缸。
走到其中一个棕褐色瓦缸面前,指道“这个。”
凌若将盖子掀开一看,瓦缸中的米粮已经见底,根本不够几日。
“这是你们所有的米了吗?”
“是啊,还够吃。”
“你知道够吃多少日吗?”
“姐姐可别小瞧这些米,够我们吃好久好久呢。”
每顿饭只用一匙米也只能熬个稀汤,即便如此最多能撑三日罢了。
她一直都知道,海宁表面祥和,不代表家家户户都过的幸福安康。在很多人想着如何生活更好时,有的人连生存都很艰难。不清楚这户人家是何遭遇才如何艰苦,眼下只有祖孙俩人,而他们之中,任何一位都没有能力讨生活。
凌若突然有点感谢偷粮盗贼,若没有这次事件,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有人这般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