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材瘦削,生得獐头鼠脑,穿着一身黑衣,大约三十余岁,一望而知是个狡黠善变之辈。
就在这时,前面瘦削汉子突然猛的一个折身,突然加速向前面十数丈外的荒草堆中窜去。
江玉帆那里容他得逞,身形一闪,其快如电,只见幻起数十亮缎身影,业已挡身在荒草堆前。
瘦削汉子一见,大惊失色,魂飞天外,两腿一软,“咚”的一声跪在地上,也就在瘦削汉子跪在地上的同时,阎霄凤也飞身到了近前。
瘦削汉子跪在地上,看也不看,立即叩头如捣蒜,同时不停的惶声道“少堡主饶命,少夫人饶命……”
阎霄凤一听,娇靥通红,不由举起小剑靴蹬了一下瘦削汉子的肩头,同时低叱道
“谁是少夫人,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睛……”
瘦削汉子被蹬的一个翻身,但急忙又爬跪起来,连连惶声道“莎莎公主饶命,少堡主饶命……”
江玉帆一听瘦削汉子的称呼,便知对方不但知道他的底细,很可能也在以前曾见过他,至少曾被人提示过他的相貌衣着。
这时见娇靥绯红的阎霄凤仍要用剑靴踢那汉子,立即向她挥了个“阻止”手势!
阎霄凤一见,立即嗔声道“你也信他这一套装疯卖傻?”
如此一说,倒有几分提醒了江玉帆。
阎霄凤说罢,“沙”的一声在小剑靴内抽出一柄全长不到四寸的金色匕首,立即望着瘦削汉子,怒声道“你要再不正儿八经的答话,姑娘我马上要你变成哑巴,虽然这样,在问话前也要先给你留一点记号……”
“号”字出口,金光一闪,一声嗥叫,一只耳朵已“叭”的一声掉在地上!
江玉帆一看,不由沉声阻止道“师妹,你……”
那个嗥叫一声的瘦削汉子,双手抱头,放声大哭,同时惶声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哇……”
阎霄凤对江玉帆的喝止充耳不问,这时一听,再度怒声叱道“好,你既然不说实话,留着舌头也没用,还是把它割下来的好!”
瘦削汉子一见金光闪闪的匕首,真的在他的下颚前晃动,吓得急忙埋首胸前,大声惶叫道“阎姑娘饶命,阎姑娘饶命,小的不敢了,小的实话实说……”
阎霄凤得意的一笑,看了惊异赞服的江玉帆一眼,“沙”的一声将金匕首插进小剑靴内。
将金匕首插好,立即沉声道“如果你一见面就规规矩矩,不胡喊乱叫,你的这只耳朵也不会被割掉!”
瘦削汉子依然双手抱头,连连惶恐的急声道“阎姑娘饶命,小的下次不敢了!”
阎霄凤娇哼一声道“其实,也算你倒霉,今天正好碰见了我,而我又是进入老贼‘驼背龙’后寨次数最多的人……”
瘦削汉子一听,面色愈加惨白,不由抱着头连连惶声应“是”。
阎霄凤继续道“你叫史悟义,是不是!”
瘦削汉子一呆,旋即惶声应了两个“是”。
阎霄凤继续道“你在老贼后寨专办些杂务事,全凭一张利嘴,谄媚事主,搬弄是非,仗着老贼喜欢你的乖巧,而你也的确为他出了不少的坏主意!”
说至此处,瘦削汉子早已吓得一声也不敢吭了!
看样子,满头大汗的瘦削汉子史悟义,正在暗恨自己流年不利,晦星当头,偏偏遇到了这位洞知他底细的女煞星!
阎霄凤哼了一声,淡淡的问“史悟义……”
瘦削汉子史悟义一听喊他的名字,如梦初醒,急定心神,赶紧惶声道“小的在,姑娘有话请吩咐!”
阎霄凤依然淡淡的问“你还要不要活命?”
史悟义赶紧叩头惶声道“蝼蚁尚且贪生,为人岂不惜命?……”
阎霄凤微一颔首道“好,只要你实话实说,本姑娘绝不再动你一根汗毛……”
史悟义赶紧叩头感激的道“多谢姑娘不杀之恩,小的绝对照实回话!”
阎霄凤继续问“听说你们大寨最近来了不少高手,可有这么回事儿?”
史悟义毫不迟疑的道“有,不过都是天山派的道长仙长们!”
江玉帆急忙关切的问“一共有多少人?”
史悟义正色道“一共有二十多位,一位是天山派的掌门人,一位是姓柳的姑娘,还有两位是老道人,其他都是三十岁和四十岁不等的道人!”
江玉帆继续关切的问“那位柳姑娘多大年纪,她叫什么名字,是那里人氏?”
史悟义见问,不由愁眉苦脸的道“那位柳姑娘看来二十一二岁,至于她叫什么名字,那里人氏,小的的确是不知道!”
阎霄凤立即瞠目怒叱道“你不说实话当心姑娘我割你的舌头!”
史悟义一听,慌得赶紧惶声道“小的的确不知,你就是杀了小的,小的还是不知。”
江玉帆觉得姓氏居处知道不知道都无所谓,因而向着阎霄凤挥了个手势,继续问
“听说那位柳姑娘是个孕妇?”
史悟义被问得一楞,旋即正色摇头道“这一点小的也不清楚,由于我家老爷子称呼她师妹,大家称呼她姑娘,应该还是一位未出阁的闺女……”
江玉帆立即沉声问“那为什么方才有人说她腰身粗,也有说她已怀了身孕呢?”
史悟义一听,立即闪动一对鼠目,机警的游目察看了一眼附近,接着压低声音道
“有关柳姑娘腰身显粗大的原因,那是因为她身上藏有许多的暗器……”
江玉帆一听“许多暗器”,脑际“轰”的一声,有如焦雷轰顶,因而不自觉的道
“果然是她,她是太湖‘湖滨山庄’老庄主‘多臂瘟神’的表侄女,也是继承‘湖滨山庄’的第一主人,‘多臂瘟神’的‘千手飞花’绝技,也自然由她来继承!”
闾霄凤原不太相信柳娴华真的会来帮助“驼背龙”,这时一听,也不由楞了!
瘦削汉子史悟义见江玉帆和阎霄凤都楞了,趁机要求道“少堡主,阎姑娘,您们要问的小的全都说了,现在小的可以走了吧!”
“慢着,你的话中仍有许多可疑之处!”
瘦削漠子史悟义一听,浑身一战,面色大变,不由惶得叩头急声道“小的句句实话,绝没半句谎言……”
阎霄凤理也不理瘦削汉子史悟义,迳自望着江玉帆,低声问道“你看还要放他回去吗?”
史悟义一听,更是叩头如捣蒜,连连惶声道“阎姑娘饶命,江少堡主饶命,小的绝没有说谎,绝没有说谎……”
江玉帆知道阎霄凤有意恫吓对方,希望对方在惊惶之下,露出一些口风和破绽来。
是以,也佯装凝重的道“据我们所知,‘驼背龙’虽曾混进天山门派学艺,那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绝不可能和柳姑娘同一个师父……”
话未说完,叩头如捣蒜的史悟义,突然直起身来,正色道“小的敢以生命担保,我家老爷子的确称呼那位柳姑娘师妹!”
阎霄凤冷冷一笑道“你既然说了这句话,我看你的这条狗命是死定了,须知少堡主和柳姑娘的关系很密切……”
史悟义听得神色一惊,赶紧改口道“我家老爷子以前是不是真的和那位柳姑娘是同一个师父,小的的确不知,不过,我家老爷子称呼那位柳姑娘‘师妹’则是千真万确的事,至于……”
江玉帆见瘦削漠子语意迟疑,立即沉声道“至于怎么?”
瘦削汉子史悟义道“至于那位柳姑娘和少堡主的密切关系,我家老爷子似乎也已知道!”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道“噢?他都知道些什么?”
瘦削漠子史悟义道“小的不敢说!”
接着,尚鬼祟胆怯的觑目偷看了一眼神情已感迷惑的阎霄凤!
江玉帆心地坦城,毫无**,这时一见瘦削汉子的表情,反而迷惑了。
是以,坦城的催促道“没关系,有话你尽量说。”
瘦削汉子史悟义,又迟疑了一下,才怯怯的道“听说少堡主和柳姑娘原极恩爱,后来因某些人的反对……”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因为某些人的反对,而没能娶她为妻,是不是?……”
瘦削汉子史悟义一听,不禁有些胆战心惊,但仍忙不迭的连声应了两个“是”。
江玉帆淡然道“你起来!”
史悟义惊异的看一眼江玉帆,似乎有些不信,因而起来的很迟疑。
江玉帆继续道“‘驼背龙’有你这么一位忠心耿耿的部下,也应该满足了,在下念你各为其主的份上,给你留个全尸……”
瘦削汉子史悟义一听“留个全尸”,顿时大吃一惊,“咚”的一声又跪在地上,放声痛哭哀求道“少堡主饶命,少堡主饶命,小的说的都是实话,而且,我们大寨内的弟兄都知道这件事情……”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我又没有否认,这话当然不假,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点穴手法只有那位真正的柳娴华姑娘才会解,只要她真的在你们大寨中,你的小命就保住了!”
瘦削汉子史悟义一听,突然停止哭声,郑重的正色解释道“少堡主,那位柳姑娘确实在我们大寨中!”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沉,也不由凝重的道“那很好,那样你的命就算保住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正色道“不过,你回去告诉那位柳姑娘,我们明天绝早拜访,希望她能亲自出来答话!”
瘦削汉子史悟义赶紧应了个“是”。
江玉帆微一领首道“你可以走了,不过,不能超过明天的正午,你必须见到那位柳姑娘,如超过了时限你便要气血逆心而死,七孔流血而亡!”
史悟义连连颔首惶声道“那位柳姑娘在,那位柳姑娘在,少堡主的话,小的一定能转到!”
“到”字出口,突然转身,尽展轻功,疯狂的直向正西逃去,而且,摇头摆尾,样子十分滑稽。
显然,他希望这样可以令江玉帆在施展“弹提神功”时不易点准穴道。
但是,江玉帆依然举手扬腕,屈指连弹,即见瘦削汉子史悟义的身躯一连两三次哆嗦。
阎霄凤一直默默不语,心里似乎充满了妒意。
这时一见江玉帆弹指点了史悟义的穴道,不由沉声问“你真的以为只有柳娴华能解得开?”
江玉帆神情凝重的道“如果柳娴华真的在,她会解开!”
阎霄凤淡淡的问“你真的以为柳娴华在‘驼背龙’的大寨中?”
江玉帆凝重的道“根据姓史的汉子的表情,我以为柳娴华很可能在‘驼背龙’处……”
阎霄凤也不禁同意的道“我也是这么想,否则,那厮绝不会那么镇定,至少也会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说此一顿,又举日望着江玉帆,淡然问“我们走吧?”
江玉帆由正西那片漆黑的茂林前缘收回视线,突然发现阎霄凤的神情十分落寞。
于是,心中一动,顿时想起了什么,立即关切的急声问“师妹,你怎么啦?”
正待转身离去的阎霄凤见问,立即强自一整脸色,正色道“没有什么哇?”
江玉帆立即认真的道“你不要骗我,我看得出来……”
阎霄凤立即正色问“你看出什么来?”
江玉帆一笑道“你把方才那厮的话当真了!”
阎霄凤被说得娇靥一红,不自觉的笑了,同时并不否认的道“不知怎地,明明知道那厮说的不是实情,心里偏偏不是滋味!”
说此一顿,特的又正色道“你不认为那个叫史悟义的歹徒有意要在我们之间企圈挑拨?”
江玉帆一笑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要点他死穴的原因,我觉得这人的心地实在太狠毒了,这种人万万留他不得!”
阎霄凤却有些埋怨的道“可是他回到‘驼背龙’的大寨后,那位柳姑娘仍会将他的穴道虽能解开呀?”
江玉帆淡然道“穴道解开,武功已废,保住一条小命,也许以后就不敢再为恶了!”
阎霄凤点了点头,立即望着江玉帆,催促道“我们回去吧!”
江玉帆颔首应“好”。
但是,提议回去的阎霄凤并没立即展开轻功,却沿着这道细草如茵的纵岭坡,向前漫步走去。
江玉帆一看,知道她为了方才的事,仍解不开心中的郁闷之结。
于是,一面缓步跟在她的身后,一面亲切的道“师妹……”
阎霄凤本能的“唔”了一声,继续漫步前进,并没有抬头!
江玉帆看得剑眉一蹙,只得问“你在想什么?”
阎霄凤娇靥微红,缓缓抬起头来,望着江玉帆,有些幽怨的道“玉哥哥,我真耽心,明天你见到了柳娴华,怎么向她解说这件事!”
江玉帆知道这不是阎霄凤心里真正要说的话,但仍正色道“能合理解决就合理解决,否则,双方也只好在刀剑上见真章了……”
阎霄凤立即正色问“你真的会这么做?”
江玉帆听得俊面微微一沉道“师妹,我觉得你直到现在,还不太了解我!”
阎霄凤一听,突然哀怨的点点头,并举目看向遥远的夜空天际,低声道“也许是的,至少我们在一块的时间太少了!”
江玉帆只得宽慰的道“现在我们大家不是一直在一起了吗?”
阎霄凤幽怨的道“我指的是只有我们两个!”
江玉帆一听,顿时无话可答了!
阎霄凤突然关切问“‘驼背龙’的事情解决后,你准备在‘仙霞宫’住多久?”
江玉帆知道阎霄凤是指和她与华幼莺以及莎莎师姊结婚后,因而回答道“最多一个月……”
阎霄凤不由止步望着江玉帆,意外的问“只住一个月?”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我们离开爷爷很久了,老人家九旬高龄,自然希望我们终朝承欢膝下……”
阎霄凤不自觉的问“你不再回来啦?”
江玉帆失声一笑道“当然是要回来,到那时我们便可一路游览着各地风光名胜转回来……”
阎霄凤似有所悟的问“你说的我们?……”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当然也包括莎莎师姊华师妹和你呀!”
阎霄凤一听,宽心大放,不由兴奋的蹦一下道“那真是太好了,这样来来往往,大家一直形影不离,天天生活在一起……”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不由迷惑的问“你以为怎样?”
阎霄凤兴奋的笑着道“我以为到时候你就和佟姊姊她们五人走了,‘仙霞宫’里就留下我和师姊师妹三个人!”
江玉帆故意蹙眉道“可是,有时候非得把你一个人留下来不可呀?”
阎霄凤一听,笑容立钦,不由惊异的问“为什么?”
江玉帆立即凑近阎霄凤的耳畔,悄声道“譬如你和莎莎师姊现在一样……”
话未说完,阎霄凤早已满面绯红的“啐”声道“我才不要娃娃呢!”
说话之间,早已展开轻功,直向正东河边,如飞驰去。
江玉帆哈哈一笑,也急忙展开身法跟了上去。
阎霄凤一见江玉帆追来,依然满面羞红的含笑低声警告道“你现在吓唬我,将来你别想碰我!”
江玉帆的笑声尚未歇落,这时一听,笑得更响亮了。
就在这时,前面唯一的一棵小树后,突然缓缓的站起一人来,同时,满不高兴的幽幽道
“什么事你们俩人这么高兴?”
并肩飞驰的江玉帆和间霄凤,闻声一惊,急忙刹住身势!
因为,他们俩人已看清了,由小树下缓缓站起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谪亲小师妹华幼莺!阎霄凤想到方才的情形,知道全被小师妹看到了,至少听到了那两句话。
是以,娇靥通红,直达耳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江玉帆当然也是俊面通红,微显不安,但他仍能强自镇定,关切的问“师妹,你怎么也来了?”
华幼莺有些胆怯的幽幽道“你们走后我很后悔,我怕你会生气,想了想,还是赶来了!”
阎霄凤看了华幼莺畏惧江玉帆的神情,心裹很难过,娇靥上的羞红刹那间不见了,同时,亲切的道“师妹,我们回去吧!”
华幼莺却有些失望的问“我们不去‘驼背龙’的大寨啦?”
阎霄凤颔首道“是的,我们不去了!”
华幼莺立即不解的问“为什么呢?凤姊姊?”
江玉帆解释道“我们已查了个大概了,咱们回去再说吧!”
华幼莺怯怯的看了江玉帆一眼,应了一声,点了点头,立即转身走去。
阎霄凤伴着华幼莺,江玉帆则默默的跟在两人身后。
江玉帆看得出,阎霄凤的娇靥上充满了惭愧之色,就好像做了对不起华幼莺的事一样。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在这么想?
只是他不明白,陆丽莎莎为什么答应华幼莺的要求,让她一个人过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