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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2 / 2)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正色警告说“方才‘獠牙妪’的话你听到了没有,任何人侵犯她的‘仰盂

谷’,她就不再遵守永困此地的约束,她还要以此藉口,重入江湖……”

江玉帆一听,不由冷冷一笑。道“那是她自己找死!”

韩筱莉立即正色说“可是,祸事是由你惹出来的呀?武林各大门派追究起责任来……”

江玉帆一听,不由傲然低声道“自然由我一人承当!”

韩筱莉轻“哼”一声,慢仍斯理的说“到了那时候,他们恐怕就不找你了?”

江玉帆似有所悟的心头一沉,而由急声问“你是说?”

韩筱莉正色解释说“到了时侯,各大门派的掌门人,深觉事态严重,恐怕就要前去九宫堡找年高德勘,誉满武林的江老堡主了!”

江玉帆一听,豪气顿时全消,他觉得爷爷年逾九旬,正是颐养天年的时候,绝不能再让他老人家

问江湖是非了,他不能因逞一时之强,而落个不知孝顺的孙子。

再说,父亲江天涛,目前正在坐关,如果将来知道了这件事,必觊会大发雷霆,到了那侍侯,八位母亲恐怕也没有一人敢出面袒护他了。

韩筱莉一看江玉帆的神色,知道他不会再坚持进入“獠于妪”的宅院去找“万里飘风”

了。

是以,趁机婉转的正色说“悟空他们。是久历风险的老江湖,这件事回去和他们商议,一定会想出个万全之计来。”

说此一顿,抬头一看夜空,继续说“再说,现在天色已晚,也不容许我们再继续深入,而且,回去晚了‘悟空’他们也会等得焦急!”

江玉帆想起必须在拂晓前赶回去的问题,只得颔首说“好吧,我们这就回去。”

说罢,抬头一看崖巅,继续问“我们怎么个走法?还是走山洞通道吗?”

韩筱莉举手一指崖巅说“当然是走崖上喽!”

由於山势斜度很大,加之明月已经偏西,两人不敢施展快速身法,只得以小巧的动作,在松竹乱石间,轻灵的向崖上奔去。

达崖巅之上,没想到宽度仅有十数丈,上头生满了小树杂草,两人奔至崖边,身形一闪,疾泻而下——

到达崖下,再不迟疑,展开轻功,沿着来时的路径,直向山下弛去。

两人的轻身功天,虽然俱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境地,而江玉帆尤要胜韩筱莉一筹,但匆匆赶出东山口时,天边已经现出了鱼肚白。

江玉帆一看,心中十分焦念,因为拂晓之前赶不回小村,“悟空”等人便要入山接应了。

他虽然心急,但又不便尽展轻功,将韩筱莉一个人丢在身后。看看将至小村,十数道高矮不一的身影,纷纷由草丛中站起来,同时,传来“悟空”的兴奋声音,说“阿弥陀佛,果然是盟主和韩姑娘向来了。”

“一尘”和“风雷拐”等人,已纷纷向前围来。

江玉帆一见大家都在村外,知道再迟来一步,“悟空”等人就进山了。

到达近前,江玉帆首先含笑欢声说“让诸位久等了!”

说话之间,特的以亲切安慰的目光看了一眼焦急不安的佟玉清。

“风雷拐”首先关切的问“盟主,可是踩到了线索?”

江玉帆立即愉快的一颔首说“我们回去再谈!”於是,众人簇拥著江玉帆和韩筱莉,走进小村,回到自己选租的房舍。

佟玉清很想为江玉帆弹去风尘,又因碍著韩筱莉的面不便那么做……

“鬼刀母夜叉”虽然相貌凶恶,但对儿女私情方面却非常精明,她一看眼前情势,自动的为韩筱莉挥拂风尘,如此,佟玉清便可服侍江玉帆了。秃子和哑巴早已分别端来了两盆净面水,憨姑和“黑煞神”也去厨房取来了早饭。“铜人判官”

和“独臂虎”也各自在江玉帆和韩筱莉的坐位上放了一杯香茶,大家分工合作,热情洋溢,眨眼的工夫已一切就绪。

江玉帆一面吃著肉粥蛋饼,一面将进入山区在云海上的骆背岭遇到“慧如”师太的事说了一遍。

饭后,才一面饮茶,一面将跟踪两个侍女,进入“仰盂谷”的所见所闻讲出来,遗漏的地方由韩筱莉补充。

当江玉帆谈到“仰盂谷”时,仅“悟空”和“一尘”以及“风雷拐”三人感到震惊,因为这是上两代的事了,江湖上业已很少有人谈起,是以,“鬼刀母夜叉”等人并不十分清楚。

但是,当韩筱莉谈到“獠牙妪”吃食人脑的事时?“黑煞神”和“独臂虎”才吃惊的连声说“不错,以前的确听人这么说过!”

江玉帆一笑道“我到不在乎‘獠牙妪’喜欢吃食人脑,依照小弟当时的意思,马上就进入院内找‘万里飘风’等人……”

请未说完,“风雷拐”已正色摇头,道“这件事还是妥当计议的好……”

韩筱莉立即插言道“所以我当时就劝玉弟弟,只要知道了‘万里飘风’等人躲藏在‘仰盂谷’,就不怕他们跑上西天去!”

“一尘”道人立即附和著说“那是当然,在‘万里飘风’等人认为,‘仰盂谷’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悟空”和尚说“现在我认为最重要的还是‘万里飘风’等人是否将‘万艳杯’献给了‘獠牙妪’了?”

江玉帆一笑道“那个抚琴少女和白胖妇人都是‘獠牙妪’的门人,怎会不将‘万变杯’献给‘獠牙妪’?”

“风雷拐”揣测说“根据盟主和韩姑娘看到的情形来判断,那位抚琴少女可能是‘獠牙妪’的衣钵传人……”

韩筱莉立即同意的说“我也是这样揣测,不过,她已发现了我们两人的隐身位置,不知她会不会报告‘獠牙妪’?”

江玉帆直觉的摇摇头,肯定的说“我想她不会……”

话刚关口,韩筱莉突然嗔声问“你怎的知道她不会。”

江玉帆被问得一楞,正待说什么,“风雷拐”已颔首正色说“盟主判断的不错,那位身穿白纱的姑娘绝对不会报告……”

韩筱莉虽然也知道抚琴少女不会报告“獠牙妪”,但她见江玉帆那样肯定的说,不知怎的芳心就有气,这时再见“风雷拐”帮著江玉帆讲话,心里更不是滋味,因而冷冷的问

“刘堂主怎么知道绝对不会?”

“风雷拐”自然知道韩筱莉为什么不快,是以,赶紧正色说“根据姑娘方才述说的情形,抚琴少女先经‘獠牙妪’带领著两个侍女将遇到‘慧如’师太的事讲过了,她自然也就提高了警觉,当时再听到姑娘和盟主的谈话,如果她想将事态扩大,她会毫无忌弹的大声叱问,甚至白胖中年人妇人来时,她也会将她的发现说给白胖妇人,更不会白胖妇人问她,她还摇摇头了……”

韩筱莉虽觉“风雷拐”分析的合情合理,但她仍冷冷的问“照刘堂主的看法,抚琴少女临去时,趁中年妇人覆琴未加注意之际,突然停身向我们看了一眼,那又是什么意思?”

“风雷拐”毫不迟疑的说“当然是向盟主暗示警告……”

韩筱莉一听,突然生气的问“刘堂主是说抚琴少女知道前去的是你们盟主了?这么说,她害的相思病也是为了你们盟主害的了?”

“悟空”和尚见韩筱莉扯上了儿女私情,立即哈哈一笑道“那位姑娘距离那么远怎会知道是姑娘和盟主?她的暗示警告,也是为了整个武林的安危著想,要进入仰盂谷的人千万不可再深入了。”

“一尘”道人立即扯开话题,凝重的问“现在我们应该注意的另一个问题是,‘慧如’师太何以要盟主和韩姑娘今夜再去原地听候她的消息,照她的口气,她以乎已经知道盟主前去是为了讨回‘万艳杯’似的……”

江玉帆立即榜首说“我和莉姊姊都没谈及‘万艳杯’……”

“一尘”继续说“盟主只要谈及‘万里飘风’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鬼刀母夜叉”跃跃欲试的问“盟主,今夜咱们去不去‘仰盂谷’呢?”

“风雷拐”胸有成竹的抢先说“当然去,只是大家应该商议一下,应该先去‘仰盂谷’呢,还是听了‘慧如’师太的消息之后再去?”

江玉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正色说“小弟认为‘慧如’老师太,可能负有监视‘獠牙妪’的特殊任务……”

“风雷拐”毫不迟疑的说“很有可能,否则,‘獠牙妪’使不会愤怒的要那位抚琴姑娘转告‘慧如’师太,如有人胆敢侵人她的‘仰盂谷’,她就要重入江湖的话了。”

佟玉清深怕这个大祸由个郎闯出来,因而有些忧急的说“我看,我们还是不要进入‘仰盂谷’吧!”

语声甫落,“黑煞神”已不耐烦的沉声说“怕啥?将‘獠牙妪’杀了算了,这种吃人脑子喝人血的人,俺听了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话未说完,“独臂虎”突然兴奋的说“对呀,把‘獠牙妪’杀了不就天下太平了吗?”

佟玉清却沉声说“你们两个去杀?”

“黑煞神”和“独臂虎”一听,但都无话可答了。

久久“独臂虎”才正色说“当然是盟主去杀!”

佟玉清依然沉声说“如果‘獠牙妪’该死的话,昔年武林各大门派的掌门人,还会让她活到现在吗?”

“鬼刀母夜叉”和憨姑一向是站在佟玉清一边说话的,这时一听,两人同时“唔”了一声,说了声“对”。

佟玉清颇有感触的继续说“上两代的人未必比现在的人好,也许他们也是以貌取人的伪君子,看了”獠牙妪“凸出雷公嘴外的两颗獠牙,便认定她是一个魔鬼女人,说不定吃人脑,喝人血,都是他们编造出来的呢?”

如此一说,十一凶煞的心里立即响起了共鸣,因为他们就是因为相貌有缺陷而被人认定是凶恶之徒的人,以致由委屈,愤怒,无处申诉,而造成了偏激,暴戾,动辄杀人,使人们对他们的误会也愈来愈深!

有鉴於此,十一凶煞突然对“獠牙妪”升起了无限的同情心,因为他们未来的命运,也许还不如“獠牙妪”有那么一个幽静绝谷终了一生。

江玉帆自然体会到十一凶煞这时的心情,是以,立即宽慰的说“诸位的处境与昔年‘獠牙妪’的处境自是不同,至少还没有使各大门派震怒得散发武林帖,重开龙首大会,由各派掌门人亲来对付的程度!”

说此一顿,特的又正色说“由此也足证诸位所作所为,是得到绝大多数正派英豪侠士和谅解的!”

如此一说,十一凶煞都以欣慰銮的目光看了江玉帆一眼,但室内的气氛,仍显得有令人窒息的低沉。

一向活泼任性的韩筱莉,突然叱声问“万艳杯还要不要去讨?是不是怕‘獠牙妪’大闹武林咱们就不要了呢?”

江玉帆毫不迟疑说的“当然去讨……”

话刚开口,“风雷拐”已正色说“不,我们不是去讨,而是去偷。”

如此一说,秃子一拍大腿,立即兴奋的说“对,他们把咱们的‘万艳杯’骗了去,咱们再把它给偷回来!”

“悟空”也望著有些发楞的江玉帆,赞同的说“盟主,只有这个办法是上策了!”

江玉帆剑眉一蹙!为难的说“这将来传扬出去……”

“悟空”立即正色说“盟主放心,那个敢走漏一丝消息,立即处死!”

江玉帆依然面带难色的望著哑巴方守义,有些迟疑的说“可是方坛主是否有把握呢……?”

哑巴一听,倏然由木凳上站起来,猛的一拍胸脯,“咭哩哇啦”的讲起来,又挺肚子又竖大拇指,呲牙裂嘴瞪眼睛,看得韩筱莉不自觉的“噗嗤”笑了。

江玉帆不知哑巴说的是什么意思,不由迷惑的去看“风雷拐”。“风雷拐”一笑,说

“方坛主要盟主攸心,就是‘万艳杯’藏在‘獠牙妪’的肚子里,他也有把握偷到手!”

江玉帆一听,也不自觉的笑了,但是,任何人看得出,他对方守义的豪语,仍保持审慎的怀疑。

“悟空”和尚正色说“这样将玉杯盗回来,神不知鬼不觉,也许盟主将‘万艳杯’交给了‘赏月人’,‘獠牙妪’还不知道‘万艳杯’已经不翼而飞了呢?”

江玉帆仍有些忧虑的说“万一‘獠牙妪’很快的发觉了呢?”

“风雷拐”正色说“她发觉又怎样?这等丢人的事,她还好意思嚷嚷?‘万艳杯’是不是她的东西都成问题呢?”

佟玉清依然焦急的说“獠牙妪虽然不便以此藉口向各大门派要求重入江湖,但她可以派人来找我们理论……”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恨声骂道“最好是派他娘的‘万里飘风’来送死!”

韩筱莉也在旁半玩笑半认真的讥声说“要是派那位标致的抚琴姑娘来理论,又该怎么样呢?”

说著,还闪动著一双明媚眼睛,看了一眼江玉帆。

“风雷拐”赶紧抢著说“大家放心,果真将‘万艳杯’盗回来,对方绝不会找来!”

江玉帆趁机拉回正题,关切的问“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前去呢?”

哑巴方守义立即“咭哩哇啦”的比划了一阵。

“风雷拐”会意的一点头,立即向江玉帆解释说“方坛主说,最好定更之前进人仰盂谷!”

江玉帆和韩筱莉同时一惊,几乎是同时说“那么早?太早了不是人还没睡吗?”

方守义又比划了一阵手势,“风雷拐”才失声一笑说“方坛主说,要等人都睡了,他一点把握也没有了。”

江玉帆虽不明白个中奥妙,但也不愿详问,也许因为人多声音吵杂,即使发出些一微响声,也不易被人察觉,或者在人们的谈话中,也容易听到一些有关“万艳杯”收藏地方的线索,当然,人们也不会想到刚刚入夜小偷便前来偷盗。

但是,他却忧虑的说“那么‘慧如’师太的约,还要不要去呢?”

“风雷拐”亳不迟疑的说“这当然要看方坛主的进展如何再决定是不是前去赴约了!”

“悟空”一看门外已是满院阳光,立即提议说“盟主和韩姑娘一夜未睡,现在应该安歇了,一切细节等盟主醒来再议不迟。”

如此一说,纷纷起身,“鬼刀母夜叉”立即望著韩筱莉一肃手,谦和的说“韩姑娘请!”

韩筱莉被玉弟弟拥吻后,在心理上与玉弟弟的距离自然亲蜜多了,但是,在这多江湖豪客面前,仍必须保持少女的矜持。

这时见“鬼刀母夜叉”肃手请她到别的房里去安歇,心里虽然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也只得含笑起身,谦和的道了声谢,随著“鬼刀母夜叉”走出房去。

“悟空”等人一见,也纷纷躬身告退,只有佟玉清略含羞意,自然的留在室内。

佟玉清一俟“悟空”等人走出室门,立即微红著娇靥,望著江玉帆,柔声道“盟主,先到右间沐过浴再安歇吧!”

江玉帆已习惯了佟玉清照顾他,但服侍他洗澡这还是第一道,以前在客栈中有沐浴间,如今,必是她事前特的为他细心安排的。

於是,谦和的一笑,道了声谢,掀帘走进室内。

进人室内一看,已经没有了其他陈设家俱,除了一张光板竹床上放著他替换的夏布内衣和中衫,再就是地上一个盛满了水的大浴盆。

江玉帆知道,他们要在这个小村上居住一些日子,直到他们查到“万里飘风”的行踪,讨回“万艳杯”为止,所以,房内彻底打扫整理了一番O打量间,佟玉清已将他的公子帽取下来,同时,轻柔的低声道“盟主……”

江玉帆一听,不自觉的笑著说“佟执事,你为什么一直喊小弟盟主?”

佟玉清听得芳心骤然一跳,她为江玉帆解开衫带的手,也跟著心跳不停的颤抖著。

她多么希望能和江玉帆改变一下称呼,就像陆贞娘韩筱莉她们一样,她喊一声“玉弟弟”,他也喊她一声“玉清姊姊”?

但是,她虽这么想,却从不敢说,如今,个郎自动的问她,她只得强抑内心的激动和兴奋,轻柔的说“你不是也一直喊我佟执事吗?”

说著,将银杉脱下来,挂在墙桩上。

江玉帆没想到佟玉清如此回答他,使他觉得她实在是一个既聪明又涵虚的女孩子。

是以,心里一高兴,趁佟玉清转身回来之际,伸手握住她的一双纤纤柔萸,笑著说

“你知道小弟不敢喊!”

佟玉清见江玉帆握住了她的手,芳心一阵快慰,浑身通满了令她战栗的热流,她的娇靥通红,直达耳后,不自觉的低下了头,但她仍没忘了柔声说“你都不敢,属下怎敢?”

江玉帆一听,不自觉的笑了,他觉得佟玉清聪明,机警,实在太可爱了,心中一阵兴奋,立即将她丰满富有弹性的娇躯揽进怀里,同时,轻轻将她的娇靥抬起来。

惨玉清神情紧张,内心激动,她不敢睁开眼睛看一眼个郎的表情,因为,她的眼内已噙满了兴奋的泪水,正顺著她的香腮滚下来!

但是,他也感觉到,个郎炙热的朱唇,正向她的眼脸上吻来……。

佟玉清的美梦终於实现了,梦想已成了事实,她一直梦想著有这么一天。

现在,武林第一世家的孙少爷,武功高绝的少堡主,终於吻了她,而且,一次比一次热烈!

久久,她才挣脱了心上人的怀抱,羞红著娇靥,低垂若螓首,冲出右间,奔进左间,扑倒在被褥

整洁的大床上,平抑一下狂跳的心,回味一下方才的甜蜜……。

一阵轻微水响,迳由右间内传来,沉醉在幸福深渊里的佟玉清,突然一惊,急忙直起身来,知道

她该走了。

於是,拭干了玉颊上的残余泪珠,整理了一下微显散乱的云鬓,平抑了一下迷乱的心情,合著幸福的微笑,自然的走向院中。

金鸟西坠,晚霞似火,暮色先降临到山脚下。

江玉帆和韩筱莉率领著十一凶煞,出了小村立即展开轻功,直奔东山口,因为,他们必须在定更时分赶到“仰盂谷”。

进入东山口,树木高大,遮空蔽天,天色已完全暗下来。所幸江玉帆和韩筱莉昨夜会经来过,轻身熟路,穿林越谷,直奔驼背岭。

随著众人的深入,东天已升起了一轮皎月;由於今夜云薄,整个山区笼罩了一层朦胧月华。

到达驼背岭,皓月已升上了东边峰巅,薄薄的云海上,依然如昨夜那么明亮。

山风过处,送来各寺院的晚课梵唱。

江玉帆首先停身,转首告诉“悟空”“一尘”等人说“昨夜小弟和莉姊姊,就在此地碰见了‘慧如’师太!”

“悟空”等人游目一看,山势雄伟,群峰拱围,莲花、天都二峰,果然高接霄汉。

“风雷拐”看了一眼几处浓荫中的寺院,立即关切的问“盟主,不知‘慧如’老师太主持的是那座庵院?”

江玉帆也望著几处逸出树间的飞檐殿脊,说“慧如老师太虽然奔了西南,却不知她进了那一座庵院。”

说此一顿,又举手一指正西,继续说“诸位请看,那道横亘在两峰之间的广大断崖的里面,就是禁锢‘獠牙妪’的仰盂谷!”

“悟空”等人随著指向一看,由於距离尚远,那能看到全座广崖间的一道横崖,加之远处尚有数座高矮不一的山峰相连,看来并不崎险。

江玉帆指点过了现场,看过了远近形势,即向“仰盂谷”驰去。

“悟空”等人虽然个个武功了得,俱都怀有一门独特功夫,但他们的轻功还没有一人达到踏枝飞行的程度。

穿过深长数里的松竹杂林,终於到达了横广断崖的南峰脚下这是他们事先计划的细节,决定由南面的断崖攀登上去,而不走东崖下的秘密通道。

由於“獠牙妪”的宅院是靠近断崖的南面,由南面的断崖攀上去便到了,不必再绕一大段湖边山道。

众人绕过南峰向上一看,断崖崎险,较之东崖难攀多了,但是,众人沿著矮峰湖西面,很顺利的登上了崖巅。

由於崖上透空,极易被谷中庄院的人发现,加上昨夜抚琴少女已对江玉帆和韩筱莉提出过警告,众人不得不格外小心。

崖上生满怪石维树和荒草,众人不必躬腰前进庄院中也不易看到。

众人走至“仰盂谷”边缘向下一看,这才发现庄院的南边同样的有一道宽约数丈的溪流与断崖南

边隔开,仅有一道朱漆木桥通向密林内的富丽庄院。

江玉帆和韩筱莉没想到“獠牙妪”的庄院竟是建在谷中小湖的小岛上,而且风景绮丽,的确称得上是世外桃源。

数丈宽的湖溪,当然阻不住江玉帆和哑巴,他们注意的是庄院中的气氛和动静。

江玉帆和韩筱莉,细看谷中情势,和昨夜似乎没有两样,平静,没有一丝声响。

“风雷拐”首先关切的问“盟主,昨夜就是这样吗?”

江玉帆立即颔首道“昨夜就是这样。”

说着,并将他和韩筱莉隐身的位置,以及纱衣少女抚琴的地方,指给“风雷拐”等人看。

由於小岛上的树木茂盛,无法看见院中的情形,但可以看到三座高楼和衔接三座高楼的长阁上,都亮著灯光。

江玉帆看罢,立即望著凝神察看的哑巴和秃子,轻声问“你们看可以下去吗?”

秃子是哑巴的得力助手,但是,看情势,观气氛,还不到纯青火候,是以,不敢回答。

哑巴方守义在“偷”的功夫上,已是当今武林中的顶尖人物。

这时见问,又仔细的看了几眼,才向江玉帆点了点头,开始脱掉外面的衣服,并向“风雷拐”比划了一个手势,嘴唇动了两动。

江玉帆一看哑巴的凝重神情,心头不由一沉,立即急切的去看“风雷拐”。

“风雷拐”并没有马上答覆,直到他和哑巴又比划了一阵手势,才转首望着江玉帆,恭谨低声说“方坛主说,请盟主不要太心急,他仍有把握将‘万艳杯’弄到手,不过时间可能会久些!”

江玉帆一听,不由焦急的问“需要多久?”

哑巴一听,立即伸了一个指头,接著又伸了两个指头。

“风雷拐”立即解释说“也许要一两个时辰,方坛主说,‘獠牙妪’似乎已有了防范!”

江玉帆一听,立即向著哑巴和秃子吩咐道“记住在家里商妥的计划,万一失手,立即站在明处

,我和韩姑娘也好知道你两人的位置。”

说话之间,哑巴方守义已脱掉了外衣,顺手交给了“黑煞神”,秃子仍穿他的密扣紧身夜行衣。

江玉帆这时才发现哑巴穿的是一套似丝非丝,似绸非绸的贴身黛绿连裤劲装,看来微泛亮光,显

然极为柔滑。

“风雷拐”深觉责任重大,不能由於他的疏忽惹出祸事,而对不起十分看重他的“彩虹龙女”萧

女侠。

是以,特的向秃子王永清,正色低声说“进去后放机警些,拿不到手宁可明天再来,千万别勉

强,知道吗?”

秃子和哑巴自然明白“风雷拐”的意思,是以,同时点了点头。

“风雷拐”立即悄声说“可以走了,有困难马上退出来找盟主!”

秃子和哑巴再度应了声是,籍著斜度上的荒草怪石和矮树为掩护,轻灵的双双向谷中奔去。

江玉帆和韩筱莉担心秃子和哑巴有闪失,也在适当的距离内,双双跟进。

只见秃子和哑巴,很快的到达了湖溪边缘,两人机警的看了一眼左右,秃子第一个飞身纵了过去

迅即隐身在一株大树后。

哑巴藏在溪边的草丛中,直到秃子向他打手势,他才凌空飞过湖溪,迳向秃子隐身之处扑去。

江玉帆一见,又回头向崖上草丛中的“悟空”等人挥了一个“安心等待”手势,才和韩筱莉,双

双飞落湖溪边缘,身形不停,足尖一点,两人凌空纵向对面,就在秃子方才隐身的大树后落下来。

两人定睛一看,只见七八丈外横亘著一道高约近丈的青石院墙,墙头覆著绿瓦,看来油光水滑,秃子王永清,正两脚踩著哑巴的肩头,像小孩子叠罗汉似的向墙上爬,贼头贼脑的东看西瞧,令人看

了实在好笑。

江玉帆和韩筱前看了,都不禁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觉得他们太小心了。

但是,这是“风雷拐”的意思,他不愿强自作主,不过“风雷拐”坚持要如此谨慎,自然也是为

了顾全大局,再不能为九宫堡闯祸添麻烦了。

心念间,秃子已由哑巴的肩上滑下来,哑巴又踩著秃子的双肩爬上墙头。

江王帆一看,这也是“风雷拐”的规定,第一次先由秃子向里瞅,万一院中有了防备,秃子不幸

负了伤,哑巴仍可以继续去偷。

心余间,哑巴已望著院内摇了摇头,接著滑下地来,向著秃子比划了个手势,沿著石墙又向后院溜去。

江玉帆看得虽然迷惑不解,但又不能将秃子哑巴叫回来,只得望著韩筱莉,举手一指墙前,悄声说“我们也过去看看。”

於是,两人只一个起落已到了院墙前。

院墙并不高大,看来尚不足一丈,只是院中树太很多,因而视线并不广阔。

到达墙下,两人略微一长身形,伸手搭住绿瓦,探首向内一看,竟是一个仅有两开厢房的旁院,

里面虽然有微弱灯光,但却没有一丝声音,显然房内无人。看了院中情形,而人飘然落下地来,觉得即使“獠牙妪”工於心计,也不会将“万艳杯”放在那两间厢房内。

两人转首再看,秃子哑巴已没有了踪影。

於是心中一惊,沿著院墙飞身追去。

追了一阵,已至院后,只见数校高大梧桐,拱围在三座高楼和长阁前后。

三座高楼和长阁上,灯火辉煌,十分明亮,阁楼内尚有女子人影摇幌。

江玉帆凝日察看前后左右,以及可能隐人之处,但是,俱都没有发现秃子和哑巴的踪影。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心中又气又急,须知“獠牙妪”是上两代的厉害人物,她要想捉拿秃子和哑巴,只是举手投足的事。

正在焦急,靠近花园方向的高楼花窗突然启开了。

韩筱莉一见,立即指了指高楼窗外的一株高大桐树。

江玉帆转首一看,发现大桐树的高度超过三楼的窗囗,於是,会意的一颔首,一长身形,凌空而起,轻飘飘的落在梧桐树干上,轻加猫狸,捷逾飞鸟,没有发出一丝声息,使隐身树下的韩筱莉,也看得暗赞不已。

江玉帆隐身枝叶间,凝目向窗口一看,星目不由一亮!

只见昨夜在花园抚琴的纱衣少女,竟呆呆的坐在牙床旁边的小玉桌前,玉手支腮,愁锁眉间,一

脸的幽怨。

但是,不知为何,她已换了一身粉缎镶著金边的紧身劲衣短剑氅,肩后也背了一柄绿鞘银丝剑穗

的长剑。

一名蓝衣侍女,正在整理床上的锦褥绣被,并将纱帐轻轻的放下来。

只见篮衣侍女,向著银装背剑少女,恭声说“小姐,时间还早,您先睡一会儿吧!”

银装背剑少女,黛眉一蹙,有些黯然的说“我心里很烦,睡不著,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

篮衣侍女恭声应了个是,迳由楼梯走下楼去。

银装少女一手支腮,依然在那里发呆,不时发出一声幽怨叹息!

江玉帆看得十分不解,心想这样子的少女,难道就是害了相思病的象徵吗?

听方才蓝衣恃女的话,今夜似乎将有什么行动,根据银装少女俐落的装束和神情,也正显示著她要去办一件令她进退维谷的事情。

正在揣测研判,树下的韩筱莉已焦急的向著他悄悄招手,似乎要他下去,又似乎问他看到了什么那么入神?

江玉帆知道韩筱莉的倔强任性,如果不立即下去,她很可能在一气之下,飞身纵上树来,那时枝叶一响,必然引起楼内的银装少女的注意。

就在这时,楼内突然传来急步登楼的声音。

江王帆心中一惊,急忙抬头,只见楼内由楼梯上来的,正是昨夜花园看到的白胖中年妇人。

只见银装少女一惊,立即直身关切的问“宁嫂,有什么事吗?”

只见被称为宁嫂的中年妇人,立即神情焦急的说“老夫人请你马上去,你可要小心应付她!”

银装少女惊异的“噢”了一声,缓缓站起身来、极不安的关切问“我娘为什么又发怒?”

宁嫂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说“你去了就知道了,赵爷他们都在那边!”

江王帆一听“赵爷”心头突泛杀机,他断定宁嫂说的“赵爷”,必是“万里飘风”赵竟成无疑!

想是江玉帆的眼神外泄,使银装少女再度发现了他隐身的位置。

只见银装少女神色一惊,险些脱口惊呼!

宁嫂正待发问,银装少女已急忙一拉她的衣袖,回时以恍然似有所悟的口吻,急声说

“我想起来了,宁嫂,我们快去!”

说罢,头也不回,拉著宁嫂匆匆奔下楼去。

江玉帆知道被银装少女发现了,心中十分懊恼,但他觉得杀“万里飘风”和夺回“万艳杯”尤为重要,他决心不顾一切后果的追了去。

就在这时,“嗖”的一声,枝叶轻响,韩筱莉果然忿忿的飞身纵了上来。

江玉帆一见,立即急声说“我们快追,她们去见‘万里飕风’去了!”

说话之间,身形已起,凌空向楼脊上飞去!

韩筱莉一见,知道事情紧急,顾不得追问,也凌空飞上了楼脊。

就在两人纵落楼脊上的同时,靠近西南院角的高楼上,突然站起一道人影,两手兴奋焦急的向著两人不停的比划手势。

韩筱莉一见,脱口兴奋的悄声说“玉弟弟,方坛主他们已发现了‘万艳杯’了!”

江玉帆早已看清了是哑巴方守义,秃子也伏身在楼脊的阴暗中。

这时一见哑巴方守义的手势,心中大喜,正待察看情势凌空飞过复去,驼背岭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女子清啸!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顿时想起了昨夜身穿白纱的少女,今夜为何劲衣背剑,现在的这声女子清啸,很可能就是她们的仇家来了。

果真如此,“万艳杯”非但盗不成,反而被“獠牙妪”发现他们的行踪,甚至卷入今夜的仇杀漩涡中。

就在江玉帆心中一惊的同时,前院长阁前,人影闪动,风声飒然,银装少女,“獠牙妪”,以及“万里飘风”和其他三个老人,同时飞落在长阁龙脊上。

也恰在这时,隐身正南崖巅上的“风雷拐”等人,也发出了紧急求救信号——一连发出两声凄厉枭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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