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没有黎明时那么鲜艳娇嫩,也没有傍晚时那么苍茫无力,只有带着若有似无的太阳香气,从空中徐徐洒下,铺满了半个小院,在天地间填满了丝丝暖意。
木青冥听闻了长生道的试验,是一个可以制造和复活出大批死尸时,也没有惧意;唯独在母亲提到墨寒的安危时,木青冥眼底却不经意间流露出了几分犹豫和担忧;随之在他眼中一转后,又一闪而逝。
不过沉默了片刻过后,木青冥又肃色着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几位,让我和我儿子独处一刻钟可以吗?”木罗氏见他点头后,就把怀里抱着的尸婴,递给了墨寒:“带他去玩一会,妙乐你也去休息一会吧。”。
墨寒接过那个孩子,和妙乐一起微微点了点头后,转身各回各屋去了。
“娘,你慢点。”木青冥搀扶住已然转身的木罗氏,朝着堂屋里缓步走去。
午后的阳光透过书房窗棂上雕刻出的仙桃葫芦和石榴蝙蝠等图案的雕花,撒进了屋中,在屋内铺开了一层碎花般的斑驳。
“儿子,降妖除魔是很重要,但是传宗接代也很重要,不然锁龙人到你们这一代就玩完了。”坐到了书房书案后的木罗氏,微蹙眉头,苦口婆心地对儿子说教道:“你都是三百多岁的人了,我居然还没报上孙子也没当上婆婆。你爸和我有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一百多岁了。我看墨寒这孩子还不错,心地也善良,对你也没有三心二意的,而且都住到你家里来了,这清白都垫付在你这儿了。”。
虽然是锁龙人家族的族长夫人,身份尊贵,但啰嗦起儿子的语气和神态,木罗氏和一般的母亲也没有什么区别。依旧是娓娓而谈,依旧是喋喋不休。
“嗯。”把窗台上香炉里的檀香,就垂手立在一边的木青冥,点头应了一声,但却没有说太多。
“嗯是答应了吗?那下次过年回家把事办了。”木罗氏乐了,立刻眯着眼笑眯眯的说到。
“这么快?”木青冥猛然一愣,随之又呆呆地说到:“我没说答应办事啊。”,看向母亲的双眼瞪得跟铜铃一样大小,脸颊微红着,还多了几分不好意思。
“不快了,我盼着做婆婆抱孙子都等了一百多年了。”木罗氏一听这话,忽地就急眼了:“你总不结婚,老二也不结婚。还有你的五弟,六妹都跟着你们两个大的学,你们是想要气死我还是气死你们的父亲?”。
“嘿嘿,那五弟不是在留学吗?说不定过年他就给您带个洋媳妇回来了。”木青冥挠了挠头,贱兮兮地笑恳求道:“再说我二妹,她那是自己说的要陪着您和我父亲,也是一片孝心,并不是没人上门提亲啊;您老要是闲的没事干,可以养养天狗养养犼,要不再养几只呲铁兽和火耗子(火鼠)?九尾龟也不错。”。
“除了孙子,我什么都不养;这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墨寒我和你父亲都很看好。”说完此后,木罗氏不给儿子反驳回嘴的机会,直接一抬手后面色肃然了起来,斩钉截铁地道:“总而言之,你要再不耍个对象回来,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两天后;惊蛰过后的春城中,连绵细雨随之而来。漫天雨丝从空中随风落下,拍打在城中铺路的青石板和路边的法国梧桐上(据说法国梧桐是滇越铁路修好后流入进来的,从此就成了昆明的行道树),冲刷着城中往日的尘埃,带起了阵阵清新。
慢吞吞地洗漱好后,木青冥打着哈欠坐到了堂屋里;因为今天下雨的缘故,其他的锁龙人,除了在林府中监视的妙天外,都坐在了堂屋里吃午饭。
木青冥往墨寒身边坐下后,又打了个哈欠。迟迟没有动筷的他,脸上尽是睡意,双眼也是朦胧。
“没睡好吗?”木罗氏问着此话,无意识地瞥了一眼他身边的墨寒:“昨晚干嘛去了?睡到中午才起来。”。
屋檐瓦当上不停滴下的水珠,带着噼噼啪啪声落在了小院中的地砖上,溅起了一片接着一片的水花。
堂屋台阶两边,那几株种在青瓷无纹水仙盆的漳州水仙,在雨水的洗刷下盛开了一朵朵花瓣层层叠叠,上端素白而下端淡黄的小花,淡淡清香从花蕊中飘出,随风雨弥漫开来。
“昨天去荣宝斋后回来的路上,看到几本书就给买回来了。”木青冥又张大了嘴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后,有些无精打采地说到:“睡前翻了两页,没想到看得兴起了,然后就直看到下半夜才睡去。”。
屋外风雨更急了,一阵凉风忽地涌入屋内,吹得木青冥一阵激灵,随之也清醒了几分;这才缓缓拿起自己的筷子,开始慢悠悠地拌着身前那碗米线。
“荣宝斋那边谈好了吗?”木罗氏又随口问了一句。
“谈好了,张掌柜同意了给我涨工钱,另外让我大后天去上工就行。”木青冥用手中筷子夹住米线后一旋,把夹住的米线在筷头上卷成一团后,抬起来胡乱一吹后,就往嘴里送了去。
“对了,林府那边有什么动静吗?”把嘴里米线咽下后,木青冥转头看着妙雨问到:“那个假的林万金身上的瘟气,给他根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