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绪方和还能拿起武器来战斗的村民们，展开了对奇拿村的村民们来说，算得上是酣畅淋漓的反击。</p>
在用长矛高高举起弗拉基米尔和阿列克谢的脑袋后，瞅见自家总大将连脑袋都被砍掉的这帮哥萨克人的士气便迅速下滑着。</p>
在遭到以绪方为首的众人的追击后，他们那本就已经飞速下滑的士气终于彻底跌至冰点，随后开始崩溃。</p>
哥萨克人的斗志与士气崩溃了。</p>
反观奇拿村的村民们的士气则是高涨着。</p>
奇拿村的村民抱着报仇的心态，追击着四散而逃的哥萨克人们。</p>
士气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p>
士气低落时，十成实力也许发挥不出三成。</p>
而士气高涨时，十成实力也许能发挥出来十五成。</p>
原本因被火枪打懵了的奇拿村村民们，纷纷因士气、斗志的高涨，而找回了应有的状态。</p>
而除了少部分人士之外，目前绝大多数的哥萨克人都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连转回头去看那些追击他们的村民们都不敢。</p>
虽说这些哥萨克人都骑着马、拥有极高的机动性，但面对奇拿村村民所射出来的毒箭，只有一口气逃到所有人的毒箭都射不到的位置，才称得上是安全了。</p>
而且，这些哥萨克人因骑着马，反而还多了一个弱点。</p>
那就是——他们非常容易被他们的坐骑所牵连。</p>
马的体积远比马背上的人要大，所以更加容易射中。</p>
所以奇拿村的村民们都没有去射马背上的人，而是去射马。</p>
只要把马射倒，那一切就好说了。</p>
从马背上跌下来，不死也伤了。</p>
于是——一根根毒箭割破空气，一匹匹战马被射倒，一名接一名的哥萨克人从马背上掉下。</p>
而绪方也尽己所能地对溃逃的哥萨克人进行“穷追猛打”式的攻击。</p>
但绪方毕竟也只有一双脚、一双手而已，他的剑术再高，也不可能将所有四散奔逃的哥萨克人都全数斩尽。</p>
残存的奇拿村村民们也是如此，在刚才的战斗中，他们已付出了不少的死伤。</p>
虽说还活着、还能战斗的人士气大涨，但因人数还是过少的缘故，没能将所有的哥萨克人都留在这。</p>
从不同的方向逃出村子的哥萨克人，据绪方来说，大概有20来人吧。</p>
从险些败亡，再到反败为胜——这其中的转变，让不少奇拿村的村民都感觉像是做梦一般。</p>
不过——喜悦归喜悦，但在喜悦之余，还能好好站着的村民们也感觉心情非常地沉重。</p>
那些在村子各处响起的痛呼声、呻吟声告诉他们：有不少他们的同胞受了伤。</p>
同时也有不少的同胞已经连发出痛呼、呻吟的能力都没有了。</p>
所以在战斗结束后，不需要任何人的指示，还能动起来的人，都自发地行动起来，去将四散各处的受伤的人找出来。</p>
而绪方则跟着一部分人一起去寻找奇拿村的村长——切普克。</p>
切普克是他们的村长、他们的主心骨，在村内有着不低的人望。</p>
从不知何时起，所有人就再也没有见到切普克的身影，这让都很敬重切普克的村民们都焦急了起来。</p>
于是部分村民决定去寻找切普克，他们所寻找的第一个地点，就是切普克的家。</p>
绪方之所以跟着这些人一起去找他们的村长，主要是为了见见那个切普克。</p>
他与阿町身为今夜拉了他们一把的“客将”，有必要跟奇拿村的领头人见上一面。</p>
一群人刚来到切普克的家门口，便撞见了决意豁出一条命来帮助自己的家人逃脱、摆出像是赴刑场一般的悲壮表情的切普克。</p>
这是绪方第一次和切普克见面。</p>
绪方打量着身前的切普克。</p>
他的左肩似乎受了伤，正不断向外冒着血，整只左臂和左臂的衣服都被血染得通红。</p>
站在切普克身后的，一青年一妇女一少女。</p>
男的那个，年纪大概在30岁出头，五官和切普克有些相似，应该是切普克的儿子。</p>
除了这个青年之外，那名看上去大概只有十几岁的少女的无关也和切普克有些相像——应该是切普克的孙女了。</p>
绪方猜测，那名有着丰腴体态的妇女，应该就是切普克的儿媳吧。</p>
在听到哥萨克人都被打跑的捷报后，切普克一行人无一例外都露出震惊、兴奋的表情。</p>
但不知是不是绪方的错觉——切普克他们听到这捷报后，竟除了震惊之色与兴奋之色外，切普克、他儿子、他儿媳还露出了古怪的神色。</p>
尤其是切普克——他的表情看上去似乎都有些僵硬了……</p>
……</p>
……</p>
切普克的心情……现在很复杂。</p>
原本，他都已做好了必死的觉悟，跟自己的儿子、儿媳、孙女道了别。同时也将自己之前一直不敢跟自己儿子、儿媳所说的事情，一股脑地告诉给了他们，好让自己了无遗憾。</p>
结果现在却跟切普克说：他们得罪了，他不用死了。</p>
切普克：？？？</p>
若不是因为村子得救的“兴奋”盖过了“尴尬”，否则切普克现在肯定会因尴尬而羞红了脸，连表情都不知道怎么摆。</p>
尴尬归尴尬，切普克现在感受得最深的情绪，是激动和兴奋。</p>
切普克迅速收起脸上古怪的神色后，急声朝身前的众人问道：</p>
“那些白皮人真的都被打跑了吗？（阿伊努语）”</p>
“嗯！大概只跑了20来人！（阿伊努语）”一名壮汉激动地说道，“其余人都被干掉了！（阿伊努语）”</p>
这名壮汉的话音刚落，一名妇女用同样激动的口吻补充道：</p>
“都是多亏了有这个和人的帮忙！（阿伊努语）”</p>
这名妇女向绪方一指。</p>
切普克看向对他来说，相当陌生的绪方和阿町。</p>
“他和他身旁的那个女人是艾亚卡他今天带到我们村子来的那对和人！（阿伊努语）”一名村民替村长解释着绪方和阿町的身份，“起码有30个白皮人是被这名和人所杀！（阿伊努语）”</p>
库玛村的艾亚卡今天带了一对和人进了他们的村落——这件事，切普克在绪方他们刚进村时就知晓了。</p>
但因为忙于和斯库卢奇见面、听取斯库卢奇所说的“重要的事情”的缘故，所以切普克一直没有和绪方他们相见。</p>
切普克也好，他身后的儿子、儿媳也罢，纷纷因惊讶而瞪大了双眼，张大着嘴巴，用像是看着珍稀动物般的表情看着绪方。</p>
“只是做了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绪方轻声道。</p>
站在绪方身旁的那名青年恰好懂得日语。</p>
在绪方的话音刚刚落下后，他便及时将绪方的这句话翻译给了在场所有听不懂日语的人。</p>
这名翻译刚将绪方刚才所说的话转译完毕，一道对绪方和阿町很熟悉的男声自他们俩的身侧响起。</p>
“真岛……阿町……你们两个在这啊……终于找到你们了。”</p>
“艾亚卡。”绪方发出低低的惊呼。</p>
这道男声的主人，正是艾亚卡。</p>
脸上带着浓郁的疲惫之色的艾亚卡，缓步朝绪方他们这儿走来。</p>
他背后那原本装满了箭矢的箭筒，现在仅剩寥寥几支箭，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疲惫——可以想象他刚才也经历了多么激烈的战斗。</p>
“你没受伤吧？”绪方问。</p>
“嗯。”艾亚卡点点头，然后勉强扯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我可是库玛村最厉害的猎手，没那么容易受伤的。”</p>
“我不仅没受伤，还干掉了5个人。”</p>
见艾亚卡没有受伤，绪方也稍稍松了一口气。</p>
虽说和艾亚卡也才刚认识没多久而已，但绪方对给予了他和阿町不少帮助的艾亚卡，一直都抱有着感激和敬重之情。</p>
“2位勇士。（阿伊努语）”</p>
就在这时，切普克突然一脸严肃地看着绪方和阿町。</p>
“请问你们的名字是？（阿伊努语）”</p>
站在绪方身旁的那名懂日语的青年，迅速帮绪方翻译着。</p>
绪方：“我叫真岛吾郎。”</p>
“我叫阿町。”</p>
为了配合并不会说日语的切普克，绪方特地将他的名字说得慢了一下。</p>
“真岛……吾郎……阿町……”</p>
切普克缓缓地朝绪方和阿町低下了头。</p>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的援手。我们不会忘记你们的恩情。（阿伊努语）”</p>
说罢，切普克转过身，也朝艾亚卡深深低下了头。</p>
“也谢谢你。艾亚卡。奇拿村绝对不会忘记和库玛村的友谊的。（阿伊努语）”</p>
“不用客气。”绪方说，“我刚刚也说了，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而已。”</p>
“而且——”</p>
绪方扭头看向东面。</p>
“除了我们之外，也有其他人在帮助你们。”</p>
“其他人？（阿伊努语）”在听完翻译的转译后，切普克朝绪方投去疑惑的视线。</p>
……</p>
……</p>
时间倒转回刚刚——</p>
“妈的！妈的！”</p>
一名哥萨克人不断喷出着露西亚语中的一切脏话，借此来发泄内心中的恐惧。</p>
嘭！</p>
身后又传来了巨大的重物落地声，以及人的惨叫声。</p>
这名哥萨克人不用回头看也知道——那巨大的落地声应该是马匹倒地的声音，至于那惨叫声，则是马背上的人因马匹倒地而摔了个狗吃屎的惨叫。</p>
他微微侧过头，瞥了后面一眼。</p>
在刚才，本还有2人紧跟在他的身后，跟着他一起策马奔逃。</p>
但现在——他身后已经空无一人。</p>
那2人都是因为战马被毒箭所射到、倒毙而亡，整个人也跟着一起摔在地上。</p>
在现在这种情况，没了马基本是必死无疑。</p>
而他也不打算去救助那些落马的同伴们。</p>
因为他自个现在也是自顾不暇了。</p>
嗖！嗖！</p>
令人感到头皮发麻的利箭破空声，不断从这名哥萨克人的耳边掠过。</p>
他将整个身子贴在马背上，尽可能减少身体被射中的可能性，同时不断地向上帝祈祷着，祈祷没有毒箭射中他的马。</p>
充满阿伊努特色的低矮房屋飞快地从这名哥萨克人的身旁掠过。</p>
一路上，也碰到不少这个村的村民。</p>
他们不敢站在正狂奔着的马的面前，只敢站在道路旁或屋顶上，用弓箭对他进行着攒射。</p>
不知是不是他的祈祷起作用了，</p>
终于——这名哥萨克人拐进了一条直通村外的大道。</p>
向前望去，他已能看见村外那辽阔的雪原。</p>
距离村外，大概还剩30步的距离。</p>
他在心中兴奋地朝自己说道：快了！快了！就快逃出去了。</p>
他胯下的战马已经大汗淋漓，每跑一步都能甩下大量的汗珠。</p>
但这名哥萨克人却毫不怜惜自己的坐骑，再次轻磕马腹，设法让速度已经提升至极限的坐骑再快一些、进一步榨取坐骑的体力。</p>
距离村外，大概还剩20步的距离。</p>
自身旁掠过的箭矢破空声越来越稀疏。</p>
在箭矢的破空声越发变得稀疏的同时，狂喜之色也开始一点点地在这名哥萨克人的脸上浮现。</p>
然而——就在距离村外仅剩20步的距离时，这名哥萨克人突然瞅见前方出现了一道人影。</p>
一道以利落的身手从低矮的房屋顶上跃下的人影。</p>
这道人影直接落在这名哥萨克人的前方、落在这名哥萨克人出村的必经之路上。</p>
而这道人影，正是绪方。</p>
今夜已经斩了多少人？绪方没数，但他绝对最少应该也有30人了。</p>
他现在四处追击着那些企图逃跑的哥萨克人，斩人数继续攀升着。</p>
身上各处溅上了不少鲜血，直直地望着身前的这名哥萨克人。</p>
然后将左手的大自在递到嘴边，用嘴巴咬住刀柄，然后用双手握住手中的大释天，把大释天缓缓上举，切换成上段架势。</p>
</p>
大释天也好，大自在也罢，刀身目前都沾满了鲜血与脂肪。</p>
如果不作清理就这么收刀归鞘的话，那大概只需2天的时间，他的刀鞘就会飘出难闻的异味。</p>
过上7天，他的刀鞘就会臭到让阿町都不愿接近他的程度。</p>
面对突然挡在他身前的绪方，那名哥萨克人在愣了下后，脸上的狂喜之色慢慢切换成了狰狞与淡淡的疑惑。</p>
之所以感到疑惑，是因为他发现拦在他前方的这家伙，穿着日本的衣服，拿着日本的刀，五官也与阿伊努人截然不同，似乎是个日本人。</p>
因信息传递不畅的缘故，这名只是队伍里最普通的成员的哥萨克人并不知道——有个日本人突然出现在这村子里，并且他们今夜的失败，都是拜这日本人所赐。</p>
所以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日本人，他才会感到这么疑惑。</p>
至于他为什么面露狰狞……那理由就简单了。</p>
现在可没有岔路供他绕道绕过绪方。</p>
他现在也不可能拨转马头，原路返回、另改他路。</p>
如果原路返回的话，天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p>
这名拦在他身前，把刀高举的家伙，一看就知这和人打扮的家伙肯定不会就这么放过他。</p>
于是，这名哥萨克人拔出了他的马刀，打算强行突破绪方的阻拦。</p>
他与绪方之间的距离，剩下7步。</p>
望着身前这员驾马朝他笔直冲来的骑兵，绪方不由得回想起前世的那些汽车。</p>
汽车朝你笔直冲来时的那种压迫感，就和绪方现在所感到的压迫感很像。</p>
都能给人带来一种“自己若是待在原地，绝对是要被碾碎”的感觉。</p>
面对这种常人难以忍受的压迫感，绪方却面不改色，只默默维持着双手紧握大释天的上段架势，紧盯身前的这名哥萨克人，默默计算着敌我之间的间距。</p>
绪方与这名哥萨克人之间的距离，剩下3步。</p>
绪方在计算间距，这名哥萨克人也同样在计算间距。</p>
这名哥萨克人知道——能否在保证自己与马匹都完好的情况下突破绪方的阻拦，这关系到他今夜能否活命。</p>
他不敢用马匹冲撞绪方。</p>
他胯下的坐骑本就已经气喘吁吁了。</p>
在这种疲惫的状况下，还让它去冲撞敌人，搞不好会出什么意外。</p>
马匹现在就是他的生命，他不敢去赌、不敢让自己的马匹遭受任何可能的风险。</p>
这名哥萨克人紧攥着手中的马刀，汗水因紧张自手掌泌出，稍稍润湿了刀柄。</p>
双方都计量着彼此的间距，等待着最佳的攻击时机。</p>
二人之间的间距仅剩——3步。</p>
2步。</p>
绪方已经感受到马匹的鼻孔和嘴巴所喷出来的气。</p>
1步。</p>
二人都已可以清楚地看清彼此的五官。</p>
0步！</p>
他们终于等来了各自最佳的攻击时机。</p>
哥萨克人已像是割麦子一般的动作，挥刀割向绪方的脑袋。</p>
绪方也近乎是在同时，将高举着大释天重重劈下。</p>
大释天自右上向左下，斜着朝这名哥萨克人的马刀迎去。</p>
榊原一刀流·水落。</p>
嚓嚓嚓嚓……</p>
两柄刀在半空中重重相撞——然后直接分出了胜负。</p>
哥萨克人的力道远逊于绪方。</p>
在双刀相撞的下一瞬间，这名哥萨克人手中的刀被直接挤开。</p>
没错，就是直接挤开。</p>
两把刀擦出点点火星，这名哥萨克人的马刀被挤出原来的轨迹。</p>
而绪方的刀则余势不减，连轨迹都没有丝毫偏离，在将这柄马刀挤开后，直直地砍向刀后方的人。</p>
嗤！</p>
刀斩开血肉的声音响起。</p>
大释天的前半截刀刃直接扫过这名哥萨克人的胸口，将他的半个胸膛斩开。</p>
马匹继续载着这名哥萨克人向前奔去，与绪方擦肩而过。</p>
然而这匹马还没跑远几步，他背上的哥萨克人就像一根软趴趴的面条一般，从马背上栽倒下来，倒在雪地中，再无半点声响。</p>
而那匹马则继续自顾自地继续笔直向前奔去。</p>
唰！</p>
绪方将咬在嘴巴上的大自在拿下来，然后将大释天朝下重重一甩，自刀身上甩落的鲜血洒作雪地里的点点梅花。</p>
斩毙了这名差一点就要逃离村子的哥萨克人后，绪方不作半点听留与喘息，使用不知火流潜行术跃上旁边的矮屋，继续寻找着哥萨克人的身影。</p>
站在矮屋顶上的绪方，飞快移动着视线，寻找骑在马上的人。</p>
哥萨克人不难找，只要去找骑在马上的人就对了。</p>
——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