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芯以为她会到便利商店买清淡的沙拉,结果她却买了一碗大肠面线,还告诉老板要加多一些辣。一直到家里,面线里那股不太优雅的蒜味,都好象在鼻间缠绕不去。
交谈的行为虽然不是一种美妙的配菜,但是如果两个人只顾着低头吃东西都不说话,嘴里的食物好象会变得比较难以下咽。
好不容易吃饱了,李维芯当然以主人的身分帮忙收拾垃圾。
之间的互动没有任何进步,都是像些「妳先洗澡吧」、「新的毛巾我放这里」、「谢谢」,「不用客气」,这类教人发噱的语句。
从浴室里走出来,李维芯把浴巾盖在头上擦拭。洗完澡之后,整个人清爽多了。
看一看时钟,晚上快十点。
丈夫回家的时间是十一点。而她每天都会亲眼看他踏进家门。
当、当然不是特意在等他的,只是太早她睡不着而已。抱着柔软的椅垫,她有些昏昏欲睡地半坐半躺,好希望某个稳重的胸怀赶快来抱住自己。
「大嫂。」
像是紧箍咒的称呼让她整个人完全清醒过来,一抬头就看见学姐站在旁边。
「不好意思。请问我可以使用厨房吗?」她问。
李维芯眨眨眼。
「咦?当……当然可以。妳尽管用。」
是想要做什么呢?她满腹疑问,却不敢干涉太多。
直到铿铿锵锵的声音伴随着焦臭味跑出来,她才慢慢走近厨房观望。
「我有些饿,想煎个荷包蛋。」
美丽的女人背对着她,说明也解释。
维芯看着盘子里一坨坨……炒蛋,暧昧似地应了一声。她只想知道那是哪个地方的「荷包蛋」?还有她到底想吃几个?
「我煎不出七分熟的。」
美丽的女人放下锅铲,大概是放弃了。
李维芯走到她旁边,看着她红通通的双颊,虽然是冬天的晚上,学姐的鬓边却细布香汗。
那个……总是抬头挺胸,非常自信的徐学姐,原来也有这样的一面。
也不晓得哪里生出来的冲动,她道:
「换我来试试看吧。」
七分熟的荷包蛋,是指那种外面熟里面软的蛋吧。她应该会的。
放油热锅,打一个蛋下去,因为太紧张,不小心误掉进一小块蛋壳,想要用筷子夹起来,结果弄了半天反而却把蛋黄戳破了。
「糟糕,失败了。」看见黄澄澄的蛋液散流,她不禁喊了一声。
热油从锅子里跳出来,她烫的缩手惊呼,锅铲掉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呀!」
「妳没事吧?」
一阵手忙脚乱,油沥沥的铁铲就躺在中间的地板上,还细细地晃动着。她们低头瞪着好半晌,不知道是谁先发出一声微小的短音,然后两个人都红着脸笑开了。
只是一颗煎坏掉的蛋。
李维芯却觉得自己和学姐之间的距离,好象从两万五千九百三十七公里那么遥远缩短成可以互相碰触的八十公分。
之后的几天,她们虽然没有更加熟悉,但是却也不再那么僵硬了。
小叔回国的那个晚上,学姐准时下班,早早就回来整理好东西,在客厅里等着。她交叠长腿坐在那里,神色冷静而且平淡。
但是,当瘦长驼背的人影出现在门口的瞬间,她却是几乎立刻上前抱住他。
李维芯看着身材高挑的学姐垂首依偎在心爱男人的怀里,也不懂自己为什么好象也有点脸红心跳。
小叔会不会以为她这个大嫂虐待她?才害她这么想家?
「抱歉,大嫂。又伶刚怀孕,情绪有些不稳。」他一手轻搂妻子的腰,流露出怜惜,语气还是那么轻柔。
又伶是学姐的名字。
「这、这样啊。」李维芯勉强吞下惊讶。
难怪,学姐的脸色一直不太好,她虽然问过,她却说没什么。学姐本来好象还是骑摩托车的,这几天都没看到安全帽。
啊……所以,学姐是不想让小叔担心,才会答应来这里住的啊。
猜想他们一定很想回去好好休息,她没有多聊,直到夫妻俩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她才想到忘记跟人家道恭喜。
下次再说也可以吧,一定还有机会的……
抱着椅垫在椅子上发呆,时钟指针走到十一点的时候,林铁之回来了。
他像平常一样,放钥匙,然后脱外套。她却站起身,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来一起坐下。
「学姐……又伶被接回去了。」她垂首玩弄着他的衣角。
「是吗?」他在等待,看她想做些什么。
李维芯挪动身体,坐到他的大腿上。然后反身两手抱住他的脖子,面颊和他颈间的肌肤相贴,她深深贪恋他的气息。
「怎么了?」他缓缓抚摸着她的背脊。
「没有。」她回答。
「妳有话想跟我说?」他看着妻子异常酡红的面容。
她一顿,忽然抬起脸来直视他。
「我也有一个。」而且很棒,全世界找不出第二个更棒的。
没头没脑的。
被极为占有性地紧紧抱着,林铁之扬起嘴角,任她轻轻摇晃,良久,才听到她在耳边好小声地道:
「我……我想……睡觉……了。」
她的体温随着话语一瞬间窜高了。
林铁之眸色转深,抱起妻子,走进他们的卧房里。
李维芯瞪着电话。
深深吸一口气,她拿起话筒,按下电话簿上的数字。
嘟嘟嘟——嘟嘟嘟——
「啊、喂?又伶吗?我是大……我是维芯,明天星期六,妳有没有空?那个……情人节快到了,我、我是想问妳要不要一起去买个礼物……」
她想买的是手表,不晓得学姐在橱窗里看中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