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无义苦笑,”不瞒小友,我老钱无甚大本事,只这进退之道还是略有心得的;不弃又能怎地?没了魂行者镇压,单靠凡俗力量,这兽庄如何坚持的下去?早晚被人吞了去,就不如一了百了,干净利落,也少了挂牵。“欧阳和丰赞赏道:”小友好心性,未来武宗如何发展,还需小友这样有经验有实力的支撑大局,含鸦也不多做许诺,便只一点,断不会让钱氏一族没个下场。“钱无义称谢不止,一旁的晚风更是喜笑言开,困扰了他很久的问题今日终于得到解决,有汇元魂行者支撑,未来武宗重建又自不同。欧阳和丰再开口道:”不过我此次来,还有一事要请教钱小友,还请小友不吝指点。“钱无义忙道:”小友尽管说,能帮上忙的,老钱我绝不推托。“他这话倒是大实话,兽庄都不要了,还有什么不敢干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打听一个人的下落而已。“欧阳和丰轻描淡写道:”蛟谷城勋国皇室灵公主,小友不陌生吧?却不知现下何处?有何变故?“钱无义点点头,”不瞒小友,我老钱在勋国的生意往来,和灵公主很是密切,她的情况,小友算是找对人了。半年前,西方焰火部落大酋长之子托尔风来访勋国,偶遇灵公主,一时惊为天人,遂向国主求婚,国主应允;灵公主为人诚信守诺,我们这些来往密切的家族都是为她高兴的,毕竟,灵公主年纪也不小了。但后来多次接触,才发现灵公主对婚约并不满意,我听人说,公主似乎已有心上的人,不愿背弃;这些虽是传言,但我以为,也有可信之处。 二月前,灵公主因坚持废婚,被国主禁于蛟谷城外浪花魔阁,我们这些人也再无机会见她,事情大概便是如此。“ 焰火部落,是漠北西方草原最大的部落联盟,因盟誓立庭于焰火山,故统称焰火部落。从血缘上来讲,西方草原部落之民和中原人士并不同宗同族,这从相貌上便可以轻易分辨,草原人高大,褐发,高鼻深目,以蓄须为美,生活习惯也与中原迥异。魂修在漠北宣圣的传播,在这里受到了抵制,西方草原也成为漠北唯一的绝道之地。他们有自己的一套与天地勾通的体系,总体来说偏于体修,但又不完全相同。
欧阳和丰不太明白,这样特殊的体系为什么能在漠北生存?不过这不是他一个小小摄灵魂行者该关心的问题;出于前世的思想,对这样的异族他是心怀戒意的,虽然在这世界的人们看来,这再正常不过。”浪花魔阁,确定?“”确定,前几日和几个大商会掌事者喝酒,席间还感叹过灵公主的遭遇,我老钱虽能力有限,但那几个大商会却手眼通天,应该不假。“钱无义很肯定,又说了浪花魔阁的具体位置。 欧阳和丰点点头,看向晚风,”师兄,你看我这整日忙碌,本想着有机会回感悟看看,这又……师兄代我向合老,风耀,风夙问好,有机会再去看他们。“晚风恭声道:”师兄你自去忙,宝地之事不用担心,大家过的都很好,最近宝地又来了个神耀内剑上师,对我们也很照顾,说是认识师兄你呢。“晚风没说帮忙之类的废话,他知道以自己的境界,是不可能帮上什么忙的。”哦?哪个?“是含鸭上师,新在感悟开了家坊铺。”原来是他,这就难怪了。“欧阳和丰失笑道,含鸭经商嗅觉灵敏,这感悟宝地自然少不了要插上一腿。想了想,取出一只空白信简,以神念为笔,刻下几句话,交与晚风。”你拿此信简,交与含鸭。是。“晚风双手接过。欧阳和丰再转向钱无义,”如此,含鸦先走一步,他日有缘,你我再见。“一晃身,御剑拔空而去。欧阳和丰没要求钱无义提供具体帮助,其实以他勋国大豪土著的身份,还是能帮些忙的,但既加入武宗,就尽量不要给他们惹麻烦,他欧阳和丰闯了祸,可以拍拍屁股躲回神耀,这些武宗旧人可没地方可躲。给含鸭的信简,也没什么要紧事,不过是请含鸭给晚风准备些诸如筑基丹,一些助助大药;这些对低阶魂行者很是珍贵的灵丹,现在在欧阳和丰看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他完全承担得起。他看得出来,晚风已至练气大圆满,有了神耀的灵丹,机会能更多些;这个万本武宗曾经的师兄人很上进,又知进退,更难得的是对武宗一片忠心,欧阳和丰也不介意帮他一把。………………
浪花魔阁是勋国皇室的夏宫,座落于蛟谷城外三十里的浪湖溪,是个风景优美,消夏避暑的好去处。现在已是金秋九月末,夏季喧闹,车水马龙的浪花魔阁变的冷清,萧瑟;因为大批皇室贵胄的离开,防何等级也大幅度降低;原来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巡逻队伍密布魔阁方圆十里的景像再也不见,只在宫门前还有一队兵士把守,也有些无精打彩,状态敷衍。凡俗力量的防备对欧阳和丰这样的魂行者来说,没有意义,他现在需要搞清楚的是,整个浪花魔阁,是否有法阵存在?探查是否有法阵,有很多种方法,神意感应,神器震荡,法图牵引,各有各的长处,但最安全,最灵敏,最简单,最不引人注意的方法却是,放飞禽。欧阳和丰从兽魂袋中取出一只小懂雀,此鸟经过简单驯化,能理解魂行者最简单的指令,是孤魂者走洞闯府的利器。小懂雀在欧阳和丰头顶盘旋一周,一声快乐的鸣啼,便飞向浪花魔阁,而此时的欧阳和丰则六绝全开,全力捕捉魔阁内是否出现因飞鸟的入侵而引起的法阵波动。稍刻,欧阳和丰召回小懂雀,他已经确定,浪花魔阁无法阵,或者说,即使有法阵,也未开启;这符合他对皇室的判断,毕竟不是修魂门派,修魂资源有限,国主在的地方一定有法阵保护,若国主不在,自然关停,一个公主而已,值不得浪费宝贵的资源。欧阳和丰一纵身,启秘掠进魔阁,和江湖人士的轻宫不同,秘术之下,无声无息,却不是宫中零星的护何,宫女等闲混人等能发现得了的。浪花魔阁占地不小,好在以自然风景为主,宫殿群倒不是很多;欧阳和丰花了半个时辰,挨个搜寻过去,却一无所获;他不太愿意使手段撬那些可怜人之口,来自前世根深蒂固的观念,让他更愿意把这些人看得平等些,虽然这不太现实,也有些矫情。欧阳和丰决定再重点搜寻一遍,若实在找不到,便拿些开刀。隐于空中俯看别府,中心宫殿群被他排除在外,这是国主行宫所在,不可能用于囚禁罪人,其他诸如食膳,浣衣,下人住宿也不可能;所以,只有东北角和西南角两个跨院最为可能。欧阳和丰再次秘身过去,终于在西南角跨院中发现了一丝不寻常的地方。跨院中无人,宫女,下人,护院,一个都没有,十分的诡异,这也是他上次搜寻匆匆略过的原因。
但这一次,却和上次不同,院中依然无人,但欧阳和丰有别于其他魂行者的神意感应却发现一个奇怪之处,院中厢房后一处小小的花圃中,一丛蓝玲花生长的位置与上次看到时,偏移了一尺。这偏移的一尺,即使以魂行者的敏锐也基本不可能发现,但欧阳和丰的神意感应经过数年的改造,却是个标准的坐标体系,别说一尺,就是几寸的变化也瞒不过他的感应。有点儿意思。欧阳和丰直降花圃,慢慢走近那丛蓝玲花,蹲下身,仔细观赏着,嘴角带出一抹笑意。“即见故人,为何还不现身?”半晌,欧阳和丰轻声道。“何许人也?为何私闯魔阁?”灵公主一脸戒备,盯着欧阳和丰,不过倒无惊慌之意。欧阳和丰一怔,随即恍然,把面上的易容一撤,由一个中年大叔,变成个普通青年魂行者。灵公主又惊又喜,“原来是含鸦先生,喜这厢有礼了。”升龙大陆作为一个修魂世界,是有精灵鬼怪存在的,只不过不多而已,又讳于人前,故此很难看到;欧阳和丰自穿越以来,也就见过两次,一次是天井镇外的井妖,另一个便是眼前的灵公主。精灵鬼怪千奇百样,有本性恶劣的,自然也有善良无争的,有长于战斗的,也有人畜无害的,有尸气所凝,有禽兽而化,也有植物成精,不一而足……在山峰大江,有一个奇特的种族名为幻族,由花草所化,受天地魔气而长,极其的稀少;因居于天峰森林深处,能控植物,能驭走兽,又通幻化之术,所以,虽然没什么战斗力,可寻常人要见到,可谓千难万难。看灵公主方才变化的形态,当为花所化,这样的精怪,食纯粹的草木精气,浑身上下无一丝异邪之气,就算是魂行者当面,也很难发现,只不知,却如何成了勋国的公主?灵公主把欧阳和丰引入屋内,也不知从何处端出一杯水,恭敬奉上,“请饮甘露。”这水清绿可爱,透着一股甜香,饶是欧阳和丰从不受陌生人的招待,也忍不住喝了一口,只觉一股清洌,从喉到胃,再至全身血肉骨骼,无不适意,点头感叹,续而一饮而尽。
见欧阳和丰还有意犹未尽之意,灵公主捂嘴轻笑道:“此露一日便只得一杯,还请先生见谅。”欧阳和丰自嘲的一笑,“敢请姑娘芳名?如何称呼?”即知灵公主为水清莲所化,原来的名字自然做不得真。“先生若愿意,称我青灵便好。”“言归正传。”欧阳和丰神色一收,面容沉静,“我此来,为践八年蛟筋之德;喜姑娘有何要求,尽可畅言,含鸦能力范围之内,当不至推脱。”“若青灵所言,超出先生所能呢?”青灵语声轻幽。“当然转身便走,难不成,几十斤蛟筋还能买某一条命不成?“欧阳和丰毫不犹豫。”先生真剑魂者也!“青灵苦涩一笑,”先生一定很奇怪,一个精灵如何便成了一国公主?此事说来话长……“欧阳和丰一言不发,他人的秘密,他不感兴趣,所以也不问;但若此女真心求助,当然是说清楚前缘后故,对出手相帮才会更周全些,从这一点上来看,这小花妖不傻。”青灵自化形于三十载前,初历凡尘,天真烂漫,一日不小心冲撞了一只过界异兽,为其所伤,被采蛟人所获,献于勋国国主,国主对我甚至喜爱,封为公主,一直在皇宫南花园长大。随年龄增长,喜始慢慢知晓自身处境,每有回归山林之意,又怕不耐林深含苦,有负国主之爱,如此蹉跎至今。及至遭遇焰火王子,喜才知人间之恶,曾经的溺爱,不过是一个可以称重的筹码罢了。 然而草原之人,心怀恶意,恐非单纯婚嫁这般简单?喜能感觉到,却无法深探究竟,况且草原日晒,无遮无掩,像青灵这般阴附山林之花,又如何长久生存?三月前青灵便传信天峰族人,盼能携我归山,奈何事败,便是接引族人昙花大哥都被捉了去……如此境况,实非我愿,举目无路,还请先生援手……“说罢,青灵含泪盈盈拜下。
所以,这世上便没有天生纯粹,高贵的事物,哪怕是饮露餐霞的植物成精者;放在前世,青灵这样的存在应该就是花仙子了吧?哪又怎样,这世上最污垢的皇宫依然能影响得她耽于繁华富贵,不愿离去;好在草原来使让她看明白了一切,还不算晚。欧阳和丰也不去扶她,皱眉道:”我观浪花魔阁禁制未开,防备松懈,以你幻化之能,逃离并不难,为何不走?“灵泪眼婆娑,轻提裙裾,露出一双欺霜赛雪的玉足,左足踝腕处,套着一只金光闪闪,浑若天成的腕圈。”此圈为国主在青灵年幼时所赠,甚是喜欢,这圈也奇怪,随喜长大也一般伸缩无碍,却是再也褪不下来,就仿佛长在身子上似的;喜以前不知其用处,及至和昙花大哥一起逃离被抓回时,才知就是这东西泄我行踪。青灵试过无数办法,都无法取下,也无法损毁,除非自斩清莲根颈,青灵恐怕也不得活……况且昙花大哥被捉,青灵又怎能厚颜独自逃脱?这几月来,无非计穷等死罢了。“欧阳和丰伸出手,在腕圈上捏了捏,青灵满面通红,欧阳和丰却心底无私,泰然自若。这腕圈材质,确实了得,欧阳和丰魂力精粹,又常习剑术,手上自带一丝剑气,力量何等惊人,却拿这腕圈无法;又展开神意,深入腕圈内探查,发现刻有一道精巧的禁固法阵,心下已是了然。目视青灵,”我还需检查你身体是否有其他手段,你可懂?“青灵含羞点头,欧阳和丰食指轻搭青灵手腕,一股微小却浩然纯正之涅槃风云录真气渡了过去,在青灵体内转了几圈,才悄然无踪;果然,纯正草木精气不受沾染,看来,唯一的隐患便是那只腕圈。欧阳和丰收回出手,从容道:”你之意,是想即还你自由,又救你那昙花大哥得脱?是。“青灵涩然,这要求有些过份,但若大名鼎鼎的神耀天派都不救她,环顾漠北,又还有哪个敢于出手?欧阳和丰心思一转,为一弱质美女,勇斗不公势力,这念头他是没有的,他还没高尚到那个地步;但穿越而来的他,和圣龙土著的世界观不太一样。便如钱无义等人,一听说灵公主要嫁与草原王子,俱皆为她高兴;但欧阳和丰首先的反应便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其实是个有些愤青的人,一听某某公主要嫁与外族,就忍不住火大,就有一股压抑不住搞一把的冲动,哪怕这公主其实和他也没毛的关系,甚至准确的说,也是个异族。对这些来自草原的势力,他没太放在心上,现在的他早已非吴下阿蒙,在神耀天派,金丹以下他都谁也不虚,没道理出了神耀反倒过分谨小慎微;但无尽山的态度是个问题,会不会插手其中?真插手了,他是杀?还是不杀,权衡之下,他决定帮助青灵以全心境,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再搞些蛟筋,还可以恶心一下草原来客。”那个昙花,关押何处?“在魔狱地牢……“青灵解释道,原来蛟谷城大牢有两个,一般的犯人都看押在提刑司大牢,要犯重犯则送魔狱地牢,那里看守严密,还有法阵布设,可谓固若金汤。”提刑司擎地义同情喜之遭遇,也许能有所帮助……“青灵吶吶道,她在朝中无有外援,一个公主,平时也不关心官场变化,擎地义就是她唯一还能指望的人选。”同情?“欧阳和丰不解道,同情能当饭吃?这女子也太不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