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灵整个人都不好了,垂头挖空心思将表情调整的真诚到不能再真诚道“哥,你刚刚出关,定然公务繁重,分身乏术。虽清灵此刻一步也不想跟哥哥分开,但堂堂男儿,自当以大事为重,清灵岂是那等不分轻重之人,瞧瞧哥哥又清瘦了”说着悄悄掐了掐手心,挤出几滴心痛泪继续道“清灵不能替哥哥分担,已经夜不成眠,辗转反侧,焉能再占用哥哥丁点时间,哥哥你好好忙去吧!千万别为清灵分神啦”说完跳起来就跑,还不忘回头挥挥手。
少年看着一路连蹦带跳,仓惶逃走的身影,嘴角的弧度慢慢扩大。
而在少年身后不远处,等待的老管事房蔚在看到少年脸上的笑容,莫名动容。房蔚年轻时便是无为城老城主的随身侍卫,直到现在的少城主元佑出生,他才成为无为城的管事,这个少城主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性情冷硬坚毅,喜乐从不形于色,对人永远都是有礼而疏离,甚少看见这般开心的笑。
“少主,老爷在书房”房蔚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
“有劳房公”元祐恭敬回礼。
“孙儿拜见祖父”元祐俯身跪拜。
元正川少年时人称玉面郎君,此时已双鬓微白,虽经风霜,依旧挺拔如松,气势如虹。人的气质可以后天养成,但风骨靠的是传承,可见优质基因的重要性。
“起来吧”元正川声如洪钟,“说吧,出去这么久,有发现?”
元佑将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告知,只是将沼泽地遇到的黑衣人隐去未提。
“你是说那匹马只剩皮骨,死而不僵”元正川道。
“是,更奇怪的是,孙儿割开其皮囊,未见滴血,皮下骨头发黑奇臭”元佑道
“可有其他伤口?”元正川道。
“有,马头不知被何利器割断,伤口整齐,而且及其细小,若不是马头整个被割断,很难发现,伤处也并未有血迹。”元佑道。
元正川陷入沉思,久久不语。
就在元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元正川道“若我所料不错,那马是先中了雨花蛊,再被人砍断马头。”
元佑吃惊道“祖父是说,那马是被蛊虫吸干血肉?如此阴毒之法,下毒之人岂不比蛊虫可怕百倍”
元正川道“下蛊之人,与那砍下马头之人,必定不是同一个人,不过此时恐怕具已进城。”
元佑道“祖父可知那马头是被何种利器所砍?”
晚风习习,穿窗而过轻轻扬起少年的衣袖,元正川看着眼前恭敬垂目少年人儿,朗朗风清,皎皎如月,泽世明珠当如斯,仿佛回到十几年前,那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也是这般模样,一时心头百感交集,倘若当初自己不固执己见,或者抛开世俗偏见,多点包容,也不至于白发送黑发,阴阳两隔,纵使悔恨无门。
“无暇,来,过来这里”元正川极力收凝心神,声线微哑道,说完再抬手招了招。
元祐眼皮轻跳,他幼年识字起就对于自己这个毫无阳气的小字抗议过,每次闹别扭生闷气时,母亲都会摸摸自己的脸道祖母取的小名,自有深意,然后母亲会做各种他爱吃的点心补偿他,后来除了家中长辈,没有人再叫他的小字了,元祐心中暗叹。上一个这样叫他企图挑衅他的人,已经被他揍成龟孙子,现在还不知道躲在哪个旮旯疗伤呢!奈何奈何!
元正川拿起多宝架上方一柄长剑,轻抚剑身,良久后方低声道:“此剑名为相将,剑霄由上古乌金打成,剑身由盘古玄铁所造,两尺三寸长,一寸两分宽,薄如蝉翼吹灰之力削玉断金,当今世上能如之抗衡的唯有,幻无。”
元佑道“幻无?”
元正川道“不错,但从幻无隐世,再也没有人见过,也不知落到何人之手。时至今日知道幻无、相将的,已寥寥无几。若我所料不错,割断马头而不留痕迹的非幻无不可。幻无再现,江湖福祸难料,无暇,祖父知你生性洒脱,不喜束缚,这柄相将赐于你,从今往后你尽可随心,不被俗世所缚…”
元佑接过长剑,屈指轻弹,剑身发出一阵呜呜轻鸣,似有灵性般回应新主人。他心中好奇暗道“相将传世神器,能与其相提并论的幻无该是何种模样”。
元正川道“你可知为何要开这集贤大会?”
元佑“孙儿愚钝,请祖父示下。”
元正川“锁龙阵异动频繁,天眼将即将现世,世人早已蠢蠢欲动,这些年来埋骨驼峰山的不知凡几。元家虽世代守护龙骨山,但如今的无为城早已不是当初的无为城,世代繁衍传承百年,人们早已习惯安居乐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想远离纷争,唯有推出驼峰山,此后无为城将永久避世。天眼虽为无价之宝,但无瑕,祖父望你尽力而为,不可强求。祖父一生所求不过是一个‘安’字。”
元祐躬身行礼道“祖父宽心,孙儿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