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嗣道:“不是犯忌讳吗?我当年打几个铁皮枪头都要偷偷摸摸。”
却听许从义慢慢说道:“大周以藩镇开国,开国诸将也是藩镇军头出身。世宗中道崩殂,高宗幼年即位不能服众。小符太后摄政,联合符王诛杀乱党赵九重,并诛杀其一族。却并未株连其九族,为的是以安众位军头之心。”
“小符太后励精图治,将南唐、荆楚、西蜀、南汉、北汉、大理一一扫灭,威望如日中天。只剩下了契丹。符太后与那契丹的萧太后针锋相对,在幽州、云州大战数十年。又以两位太后同时宾天一度停止,那时候军头势力很大,家家都有牙兵。”
“高宗虽然不是小符太后亲生,却极为敬重。继承小符太后之志,剿灭契丹,重新夺回了幽云十六州。各地藩镇军头势力扩充到了极限,故此凭借着灭契丹的威望,高宗大力扶植文臣,做到了文物并列,一度兴盛。”
“后来承平近百年,经过数代帝王,几乎将藩镇完全压制。但是北疆烽烟又起,女直人犯上作乱。武宗郭进御驾亲征,一度失利。不得不启用那些军头世家,于是武勋又起。”
“贯忠公便是那时候于大名府从军,平灭女直立有大功。一度要被封节度,但是贯忠公何其聪慧。看出这些军头最后的辉煌,回去之后必然被大肆打压,不得好死。言,不要官身,要富贵。故此武宗非常高兴,将这淮西盐业赐给了许家。”
“当时淮西道路不靖,匪徒丛生。贯忠公便请求将那些立过军功的家将一并带来。由于贯忠公是第一个请辞的,为了树立榜样。故此武宗一一准许,这才有了如今许氏的家业。”
“如今老卒一一逝去,只留下了这些器械在此蒙尘啊。”许从义仿佛追忆以往的时光,看向遥远的北疆,那是生我的地方。
“可……明明都是新的”李宗嗣拔出一把腰刀,看着涂满油脂的刀身,连个豁口都没有,根本不像是久经战火的样子。
“坏了不能修啊!修不了了就打造新的,这个不是很正常的吗?”仿佛李宗嗣打断了他美好的向往,许从义就差骂娘了。
“赶紧挑选,能拿的动就行!”许从义没好气儿的说道。
李宗嗣赶紧跟鹌鹑一样,低着头挑选。
拿起一柄马槊杆儿,却是和槊锋分离的。约有三米多长的样子,加上槊刃,能有大约四米。槊杆儿却是古法所制。拿在手里也就后世的十几斤,掰了掰,十分坚韧,还有些弹性。
马槊贵不贵?肯定贵。但是任何东西一旦大批量制作,价格也就没有那么高了。这边几千上万军工天天劈篾条,那边几千人天天泡油脂里抱,挑选。又有几千人胶粘漆合,又能有多大成本?就是生产周期长。
在国家力量面前,这都不是事儿。为啥前世宋朝之后马槊、陌刀失传了?因为没有用了。马槊是什么?马上用的,之所以那么费劲制作槊杆儿,就是为了防止硬木挫伤骑兵的手臂。
欧洲的苹果木、臭椿木骑枪都是易碎品,戳中了就断。后来波兰翼骑兵的骑枪都是空心的,也是这个目的。
宋朝的骑兵不能形成绝对的主力,失败一次就很长时间缓不过气儿来,战马不能大批的补充。
所以以步兵堡垒为主的宋朝,不需要大规模制作马槊了。小规模成本就太高了,没了马槊,陌刀也用不上了?没有骑兵配合,陌刀再猛也不能野战啊。人家骑兵把你后勤一断,你就完蛋了。
还有人家骑兵不跟你打,就远远的看着你,你有什么办法?端着陌刀站立一天?你一坐下,人家就过来?你一站起来,人家又走了。陌刀那么沉,壮汉也不能端一天啊,所以也就不需要了。
蒙元更别说了,更不需要。明朝以后都大炮的时代了,还造什么马槊?那是工艺品,皇帝贵族喜欢可以玩玩。
所以上辈子李宗嗣非常遗憾没有见过真品,现在更是爱不择手。又选了一柄马刀,横刀样式,直背切刃,一米多长。步骑两用皆可,弓箭一副,弓弦若干。臂盾一副,盘子大小,可以套在胳膊上。
又找了一副箭囊,这箭囊不是普通袋子样式,而是用多层皮子缝制。中间竖着缝合。这样箭囊里面就形成一个个的小方格,一个小方格里正好插一支箭镞。
在马背上怎么颠簸也不会掉出去,即使把箭囊掉个头也抖落,也不会掉。拔箭的时候也不会带出旁边的,十分牢固。Y字型皮带,跟武装带一样固定在身上。箭囊里侧还有两块薄板,可以用皮带连接,形成一个三角形支架,把箭囊支棱起来,方便抽取。
这样的箭囊好处十分明显,缺点也很明显,就是一次带不了多少支箭矢,顶多带上二十四支。
李宗嗣由挑了一柄解首刀,当匕首用。
挑选好了,跟许从义出了门口。那老头拿着一个簿子,一一登记,每一样兵器后面都要许从义和李宗嗣签字画押。
李宗嗣拿着毛笔半天写不了字,一来没有练过毛笔字,二来大周的文字他根本不会写。小学都文化还常常不及格,大周的字他认识,后世的字也认识。但就是提笔忘字,硬着头皮歪歪扭扭写了个‘李’子,‘宗’字怎么写想不起来了,‘嗣’小学的时候还没有学到。
“按手印行不?”
“行!”老头鄙视的看着李宗嗣。
然后老头儿在‘李’字后面木然的画了两橫,李二。
“老人家认得咱?”
“你扛着香炉转悠的时候,跟个傻子一样!老头子能不知道?”
李宗嗣赶紧登记完了,跟许从义赶紧离开。“咱算是知道许大哥为啥说那些话啦,这老头儿嘴巴太缺德。”
“知道就好,不但嘴巴缺德,还打人。你还不敢还手,那么大岁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