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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2 / 2)

两道浅银色的弧光掠起,旁边闪出耿无思,日月乾坤圈一抡,双双砸向谢无常。谢无常剑尖微颤,向下轻划,避开十字锁,直刺耿无思丹田。

“谢无常,你怎配我们盟主亲自动手?还是和我们的乾坤一将过过招吧。”言眺一跃而入,看着谢无常,只晒然一笑。

谢无常忽然收剑,抛出一卷羊皮:“我是来替我家主公下书的。”

“顺便刺杀?”言眺肩头方自一耸,我已按住他手腕:“不得用暗器伤他。”

我放下黄金棍,缓缓展开羊皮。有言眺在,我不担心信上有毒。

书信的文采不错,不知是否赵储芫亲自所写。

“书呈南剑之盟盟主林睿意阁下,尝闻阁下御尘骄子,一步迈而收金弦,少年英物,诛刘泾而伏杨运。未尝识荆,平生憾事。闻听瀛洲古原草色无边,夕阳艳好,仆已邀得郭随、朱袭两君,于初七申时会饮郊野,愿阁下不吝赏光,仆自当扫席相侯。”

言眺抢过羊皮卷,晒然一笑:“你们摆的这鸿门宴,当我们不识么?”两手一搓,焦臭之气弥散,羊皮卷已化焦屑。

谢无常神色不变,扠手一礼:“郎君若是害怕,大可不必前来。”一个倒纵,身形已在三丈外。

言眺顿足,恨声道:“好猖狂的小贼!”眼光向我瞪来:“要不是你拉着,我早已废了他三次!”

“依你们看,我该不该去?”我将目光掠过妹妹和亚父。两人对视一眼。亚父捻须不语,微笑向我看来。到底是亚父,早已猜出我心中决定。

“古原之上,难设兵马埋伏,何况以你的轻功,若要逃脱,谁能追得上你?”妹妹一言出口,亚父与言眺各自点头。

妹妹向着言眺一笑,道:“即使他在酒菜里下毒,有三哥在也不怕。”

言眺大笑:“正是,我是做的祖宗,不是天下第一,也是天下第二。”

妹妹展眉一笑道:“想来姓赵的也没这么蠢。”

我点一点头:“我当然要去,但他邀请的不止是我一个人,郭随和朱袭都已各据一方,他遍邀我们前去,当然不止是喝酒赏景这么简单,定会论及天下。亚父,你怎么看?”

凌佑虚右手拇指轻抚玉如意,微一沉思,道:“鸿门之宴,无外乎两种可能,一是刺杀,二是结盟。如今又添一种可能。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天下瞩目的金弦弓既到了你手里,岂有不引人觊觎之理?”

莫非他要扣住我,以我交换金弦弓?

亚父缓缓摇头:“想要金弦弓,只需邀请你一人即可,何必遍邀郭、朱?何况赵储芫素有贤名,想来不至于用此手段。既然邀的不止你一人,多半不是要图金弦弓,也不会是刺杀,而是结盟协定。”

言眺奇道:“结盟?难道他会四家结盟,共抗霍威?”

亚父道:“天下本苦奢帝久矣,皆冀望于广成太子,广成太子甚得民心,而霍威逆民心杀太子,天下皆怨之。更何况战乱一起,百姓苦上加苦,究其原因,皆由霍威而起,民心由怨转恨,四家会盟欲除霍威,也是极有可能。”

他转向我,郑而重之地道:“意儿,他日你得了天下,治理国家,须得牢牢记住六个字‘以百姓心为心’,方不致重蹈奢帝覆辙。”

我肃然道:“意儿谨记老子先贤的这六个字。”

言眺忽道:“万一不是结盟,而是刺杀呢?谁知道姓赵的和那两家是什么关系,若是三家联合刺杀三哥,那当如何?”

亚父想了一想,对我道:“可惜疏离不在,她若在此,以她的轻功和剑术,有她和眺儿同去,任是赵、郭、朱帐下高手尽出,当可保你无恙归来。”

妹妹黯然道:“可惜我武功不行,不能为哥哥分忧。不如派耿副将同去,他的乾坤圈也足以挡得两名高手。”话音刚落,言眺跳起道:“不行!耿无思本是杨运的人,杨运到底死在三哥手里,目前他虽归顺,又有谁知他心里怀不怀恨?若到时反戈一击,我们死得更惨!”

我瞪他一眼道:“休要胡乱猜测!耿副将重情重义,不是表里不一之人。他既已奉我为新主,绝不会有二心,我信得过他。

妹妹微一犹豫,道:“那不如派郭灵去,郭灵是我们自己人,跟随我们多年,不然哥哥也不会任他为亲卫队指挥。”

亚父摇头道:“郭灵的身手算不上高手,难当此重任。”

我沉思片刻,已做决定,道:“我带四弟和耿无思去。郭灵率我亲卫队保护睿琛,防谢无常那样的高手刺杀。请亚父率张远将军坐镇积艳山,以防敌人偷袭。就这么定了。”

妹妹和言眺互看一眼,不再做声。

亚父微一沉吟,玉如意一指言眺道:“眺儿,你的易容术出神入化,足可以假乱真。为防意外,意儿,眺儿,你们不妨互换身份。”

瀛洲古原距积艳山两日路程,既不是我的地界,也不属赵、郭、朱三人管辖,只在另三路小股义军所留出的辖地留白处,在这里会盟,既不可能带大队人马,也不可能设置陷阱,只要带小队人马于附近接应即可,实在是个绝佳的所在。

我跟在言眺身后,缓催白马,踏草前行,隐隐看到前方古原深处有帐幔围起。

今日只是会饮,我只带了随身的卷云团龙黄金棍,若有意外,埋伏在远处的参将王祁和三千兵自会来接应我。

行到近处,果见帷帐外有两仆迎上前来,将马牵走,另有一仆,引我们三人入帐,帐内席案俱备,童子侍立。

北面案上,一人起身相迎:“三郎果非胆怯之辈,赵某佩服。”葛衣木簪,一身朴介,眉目却清雅,神容冲淡和气,想必就是赵储芫。

言眺将手中黄金棍交给我,扠手还礼,笑道:“赵公好朴素的装扮!”

赵储芫笑捋长须:“赵某比不得三郎是富贵子弟。请入席。”

言眺左右望了望,左右首各有一个空席,赵储芫并不示意他在哪里入座,他便走到左首坐下。右首案上人忽道:“老夫郭随,驻军东南,想必你已有所闻。”声如老鸦,貌如老羊,着一身大红袍服,系一条黄金腰带。

言眺道:“久仰大名。”他转向左首之人:“阁下想必是朱公了?”左首之人鹤氅紫冠,眉目疏淡,神色静逸,只微微点头,却不发一言。郭随目光灼灼,紧盯着言眺,无端一阵大笑,道:

“林三郎真是好相貌!便是花神果然在世为人,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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