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到开封城下的金兵四处劫掠,两淮到潼关都是金兵抢掠的范围,宋兵除了躲在城内,几乎没有多少兵卒敢出城一战,即便交战也多是惨败而逃,少有击溃抢掠之卒,即使是少有的获胜,宋兵击败的也只是金国俘虏的宋兵奴兵,步兵的宋兵很难围杀骑马的金兵精锐。
数万金兵骑军纵横方圆数千里,百姓又不憨不傻的,在完颜宗望强迫着赵桓退位后,绝望了的江北百姓也愈发向南而逃。
自摩尼教造反后,两浙十四州就持续动荡不安,素来喜欢安稳的江南百姓也愈发对开封不满,在蔡鞗领兵数万进入江南时,也就成了顺理成章般的理所当然。
两浙十四州经济萧条,江北百姓又不住逃难江南,不仅无田无财的江北百姓难以活命,因市面萧条而陷入困顿江南百姓,又岂会满意江北百姓与自己争食?
与宋朝往年遭灾时做法一般无二,赵福金带着一些半大娃娃督镇江,从两淮逃难百姓中挑选青壮加入军队,重新组建江南十万屯田卫所军卒。
卫所兵卒是屯田兵,与宋国的禁军、厢军有着本质区别,禁军、厢军是一无所有的雇佣军,强壮时候是待遇很好的禁军,年老体弱后就成了堪比叫花子一般的厢军,当了一辈子的兵,到老了也是兜里空空难以养活家小,也因此禁军、厢军战力低下,也因此无人愿意从武,开封也不得不在每个人脸上烙下终生印记,防止兵卒逃跑。
卫所兵卒是屯田兵,有自己的私田和军屯田供养,只要保证兵卒田地不遗失和政治地位、军人荣誉,蔡鞗并不相信兵卒会脱离军籍,自也不用在每个人脸上烙下印记。
蔡鞗可以不理会朝政,唯独不敢忽视身家性命的军队建设,至于让福金督镇江,主要还是尽可能的减少江北百姓的疑虑,毕竟宋国立国了百十年,民间还是有着诸多民望的。
两人沿着阁廊走到院门,刚一脚踏出院门,就见到一些素衣士子盘膝坐在对面,自蔡鞗兵入江宁后,门外就一直没有断绝过一些不满士子,对此他也不怎么理会,偶尔有了兴趣,甚至会走到近前,翻看这些人面前摆放着的木牌。
正当蔡鞗准备去寻小媳妇余里衍,商议商议老岳父屁事呢,对过墙角坐着的一名文士突然起身,护在左右的方天定、邓元觉大惊,正待拔刀挡在前面时……
吕秀才抱拳深深一礼,正色道:“小人姓吕,曾在小山长门前讨教过一二学问,小人前来亦因一些疑惑,想与小山长讨教一二。”
蔡鞗抬步上前,上上下下将吕秀才打量几遍,这才认出眼前是谁,正是开裆裤时,每每在杭州蔡府门前取巧的吕秀才。
当年第一次见到吕秀才时,就知道他是个攀附权贵的家伙,后来被蔡鞗三言两语“劝谏”后,这家伙才没有再出现蔡府门外,直到杭州帛锦动乱之时,数千百姓堵在蔡府门前时,带头的就是吕秀才。
自打杭州帛锦灾祸后,蔡鞗就没有再见过吕秀才,当然了,他也不会太过在意不值一提小人,至于这混账嘴里的“讨教学问”……那就是纯属扯淡!
多年不见,吕秀才的样貌变化很大,若他不主动开口,蔡鞗还真认不出来。
上下将人打量一番,蔡鞗笑道:“多年不见,吕秀才不在开封,怎么又跑到了本山长门前?”
听着蔡鞗开口“本山长而不是朕”时,心脏狂跳的吕秀才稍微心安了些,又是深深一礼,脸上也露出些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