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鞗叹气道:“种师道身在军中数十年,自然知道士气崩散的可怕,说女直人不知兵法也好,想要偷袭赢一把也罢,无非是想激起宋人敢战士气……”
“相公,那些求和的投降派都该杀!”赵福金突然愤恨了一句。
蔡鞗却又咧嘴摇头。
“你啊你……任何事情都不能只看表面,你真以为张邦昌等人巴不得宋国亡国?”
“呵呵……”
“主战派也好,投降派也罢,其实他们都没有错,宋国如同一个好吃懒惰的大胖子,平日里都是大胖子凭借高大身材吓唬人,而现在呢?现在被一个壮汉按着揍的鼻青脸肿。”
“想要爬起来再打,可是壮汉正骑在身上来回挥拳呢,力量又不够,打不过时,怎么办?”
“不装可怜哀求,就会被壮汉拿着板砖三下两下拍死,人都拍死了,还如何发愤图强报仇?”
蔡鞗叹气道:“此时的宋国就如同被人打蒙圈了的大胖子,军队被人打破了胆,想要恢复再战士气,就需要一定的时间,当然了,女直人可不是辽国,女直人是亡天下者,他们是不会给宋国发愤图强报仇机会的。”
蔡鞗看着巨大地图,苦笑道:“女直人进行的是一场闪击战,若无有效防御,很容易成了宋国这般情景,当年……”
蔡鞗突然想到二战时德国最为著名的闪电战,沉默了很久……
“西方曾有这么一个国家,虽然与女直人有着千差万别,所用的战术却如当下这般,利用大军团高机动性瓦解敌人抵抗意志,不到十年时间,这个国家灭亡、侵占大小几十个国家,其中用时最短的一个国家,仅用了两个时辰……”
蔡鞗看着一脸难以置信的顾琴娘、赵福金,笑道:“或许任何人都难以相信,灭亡一个国家仅用两个时辰,很难相信,灭亡一个拥兵两百万的大国,也仅用了四十天,可就是这样风卷残云般强大帝国,却在另一个北方大国面前倒下了。”
“那个北方大国与宋国一般无二,一开始也被彻底打蒙了,国都被敌人围了个死死,可那个北方大国就是不投降,死了一个,就会有十人、百人拼命,男人死光了,女人、老人、孩童就要拿着武器拼命……”
“一场保家卫国厮杀,死了两千万人,用两千万人命赢得了最后战争……”
蔡鞗将面色惨白的两人搂在身边,盯着巨大地图叹息。
“那个北方大国的百姓前仆后继,即便死了也要咬下敌人一块肉,最后用两千万人命赢得了战争,宋国可以吗?开封人口百万人,却仅有两人出城拼死一战,李纲、种师道等人的主战也不过是缘木求鱼。”
蔡鞗内心并不赞同投降求和,这会进一步重创本就没多少士气的军心,会进一步加剧百姓失败情绪,可闻风而逃宋兵又给不了朝臣们抵抗信心,奈何?
开封如同作死之人,明明打不过人家,偏偏还喜欢小动作不断,女直人刚刚吞下辽国长城之北,本应该趴窝一段时间,借此消化掉吞入的人丁、土地,宋国偏偏在此时把身在平、营州的张觉招降了!
招降了就招降好了,在女直人攻打平、营州时,你倒是出兵营救啊?
女直人围攻张觉时,宋人害怕女直人恼怒不敢相救,坐视张觉大败逃入燕京城。
既然收留了人,那就强硬到底啊?结果又把张觉人头砍了送给完颜宗望!
这下好了,吞了辽国人丁、土地的金国,本应该消化好几年的,结果完颜宗望提着张觉人头在辽国东、上、中、西四京转了一圈,本还有些异样心思的辽人,全他娘地脸红脖子粗要找宋国寻仇,全成了女直人的死忠!
战场上没能力,还他娘地作死耍小动作,可不就是两人打架,一个人已经把另一人按在地上了,被按着的家伙苦苦哀求后,当人家即将松手时,又趁机挠了人家一脸,换做是蔡鞗,若不把这般混账揍成残废,那才怪了呢!
不作不死,宋国做的作死事情太多,多的蔡鞗都懒得理会,当他在流求岛休整的第八日,蔡鞗再次收到开封的消息后,数百艘大船连夜驶离港口,另有数十只飞鸽连夜飞往青州……
在蔡鞗离开流求岛时,在李纲与张邦昌激烈争吵尚未有结果时,金国以宋人勾结耶律余睹为由,在九月完颜宗翰夺下太原后,东西两路大军再次南下。
东西两路势如破竹,短短一个月,东路完颜宗望连克雄州、中山、新乐、井陉、真定,西路完颜宗翰夺并州全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