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金芝想要开口反对,看到蔡鞗坚定眼神时,知道面前的坏人是真的恼怒了,最后也只得低头答应。
方金芝离开了,坐着船连夜离开了江宁,她和摩尼教根本没有可以选择的机会,原本在歙县、青溪县围堵朝廷二十万兵马的第一师、第二师、南洋水师数万兵马并未撤兵,依然堵在各关卡要道封锁摩尼教。
摩尼教闹腾的太大了,一开始百姓还跟着瞎闹腾,等到朝廷毫不留情举起屠刀砍杀了百万人后,徽州、睦州、苏州、杭州以及官兵尚未来得及清剿的衢州、婺州、处州、台州、温州、明州、越州百姓,但凡跟随胡闹的全躲入山中或湖边芦苇荡一日三惊,唯恐朝冷血举刀屠戮,不仅仅是跟随摩尼教胡闹百姓,即便是啥都没有参与的良善百姓也是人心惶惶,担心朝廷趁机掠夺,等到杭州率先竖起紫色荆棘花苏字大旗后,等到蔡鞗强行接手江南后,各州县皆默认了蔡鞗的军令,百姓也都从山林、湖流中钻了出来。
闹腾的这么大,肯定会有事后追究的事情,要不然也没办法对官府和死伤的良善百姓交待,只是蔡鞗并不愿意太过动荡江南,主动交待罪过者可免罪三等,一个月内主动投案的,只要没杀人,只要交出抢来的财宝、地契,一律劳役三个月,将人安置在苏和商号霸占的田地上耕种,成为佃户就算完事。
杀了人、伤了人的。作乱大小头领一律将人送入杭州监牢看押,这些人会被流放到海外,蔡鞗准备用来开疆拓土用,底层小兵卒将分批运送到流求、大明岛进行改造。
只要老老实实在一个月内投案的乱民,蔡鞗并不打算举刀砍杀,但若一月内不投案自首,只要被人举报,只要核实,一律重罪,一律砍脑袋。
无数告示张贴,各州县投案者无数,据杭州送入到江宁的账册名单就有将近两百万之多,而其中九成九都是跟着摩尼教瞎胡闹乱跑的百姓,既不敢杀人也不敢打砸的百姓,只是因想保着自个瞎胡闹的百姓。
摩尼教闹得太大了,大到即使原本隐藏在暗处的教徒也没办法再藏起来隐匿,大家都见过面,谁杀没杀过人也都一清二楚,想藏都不可能,所以才会如山洪一般老老实实跑到官府门前,老老实实将罪过向南洋兵卒交待,老老实实将金银珠宝交了出来。
当然,也不是说其中就没有杀了人的将罪过往小里说,但这是少数,蔡鞗和杭州也没有太过严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轻轻放过了而已。
蔡鞗和杭州的态度让动乱的各州县在极短时间内稳定了下来,作为摩尼教大本营的徽州、睦州,百姓在短短数月内死伤者近半,摩尼教、朝廷近百万人接连抢砸闹腾,两州之地哪里还有粮食可以救济残存百姓?
为了救助徽州、睦州百姓,只能从江宁、杭州一北一南调拨粮食救助,而囤粮之处就是歙县、青溪县,徽州、睦州衣食无着百姓想活命就只能前往两县,结果就是夹在两县之间的百姓一扫而空,藏在帮源洞、梓桐洞的数万摩尼教就只能饿着肚子。
歙县、青溪南北夹着朝廷二十万大军,谭稹无奈,只能放下兵器离开江南,如今换成了摩尼教数万人,除非数万人真的想生生饿死在山洞里,否则就只能弃械投降。
蔡鞗是恼怒方腊和摩尼教的,若非为了留下朝廷兵卒和他们手里的财货,根本不会堵住朝廷兵马的道路。
一个月没理会帮源洞、梓桐洞,方腊也承受不住了,蔡鞗只低头处理遭灾各州县耕种和摩尼教蛊惑的百姓、兵卒安置事宜,连各州县的残存富户、士绅不满都没来得及处理,但正因他的态度,让山洞内藏着的教众分成了两派,一派就是投降,另一派自然是奋力抵抗,哪怕吃人也在所不惜。
蔡鞗不知道,不知道山洞内竟还藏着数万妇人,是杀戮无数士绅、商贾、官吏的妇人家属,若是知道这帮混账竟敢将数万妇人当成了军妓一般存在,若是知道山洞内竟有人欲要拿这些人食用抵抗,他会毫不犹豫将山洞内摩尼教全部杀死,会将方腊活剥了。
方金芝没敢说,比较了解蔡鞗性子的她不敢提及山洞内妇人,只是尽可能的保护着数万妇人。
方腊到了真正山穷水尽的地步,山洞内已经断粮了两日,所有人红着眼睛盯着彼此,唯恐下一刻就会被身边人砍了脑袋,方腊及方家所属子嗣已经失去了控制局势能力。
摩尼教死了太多大小旗主、坛主,四方将军只剩下邓元觉、司行方,四镇将军剩下了庞万春以及在明州主动弃械投降了的吕师囊,余者什么杂七杂八封号元帅、将军死伤无数,即使丞相娄敏中、尚书王寅也在柴进打开城门时战死,反倒是什么本事没有,只会招摇撞骗的包道乙活了下来,即便活了下来也还掉了条手臂。
山洞内气氛压抑,随时都可能爆发激烈厮杀,这让消瘦成了一把骨头的包道乙心忧不已,没了条胳膊的他面色苍白的让人心惊,但在此时,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射在只能躺在藤床上的他。
头裹黄头巾的方十七刚上前了三步,包道乙身后头裹乱七八糟布巾兵卒齐刷刷拔出刀剑,方十七忙顿住脚步,他知道,只要敢再上前,必然会与地上尸体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