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澄听闻，轻蹙起眉头，奈何没耐得住悕雪的劝说，就当了却悕雪的心愿，陪她玩了个遍。
由于怕弄出声响，悕雪在白日做过的净手净心之仪便免去。其实今日，在悕雪离开后，祭酒还领着学生们，在学堂内进行了最后一项仪式——朱砂开智。
朱砂开智是让先生手持蘸着朱砂的毛笔，在学生眉心处点上一个像“痣”一样的红点。因为“痣”与“智”谐音，朱砂点痣，取的其实是“智”的意思，意为开启智慧，目明心亮，希望学生日后的学习能一点就通。
悕雪一直记得那天，司马霁点着一个红点，回到宫里朝她解释这个红点来历的模样，所以悕雪这次来国子学，特意带了朱色的泥丸子。
这泥丸子，平日是为了防止重要的公文书信泄密或传递过程中被私拆，作为封检的标记，弄湿之后，用印章钤上印记时使用的，虽然不如朱笔来得正式，但也算是，行过了朱砂开智之礼，正式成为了国学生。
司马澄劝悕雪将这一步免了，毕竟夜里学堂都让人上了锁，进不去，而且这泥丸子要弄湿了之后才能使用，若是要用，还要去找水，多生事端。
结果悕雪还是给带了出来。
最后，悕雪和司马澄绕道内院，在内院一隅找到了一个水缸，两人愈发谨慎，内院是国学生们住的院子，若是弄出一丁点声响，就很容易被发现。
虽然耳边国学生们的呼噜声此起彼伏，每一次声音的变化都让人心惊胆战，两人走走停停，轻手轻脚，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靠近那个水缸，悕雪和司马澄面对着面，跪坐在水缸旁边，借着天上璀璨的星光，悕雪轻轻打开泥盒。
司马澄伸手，用无名指轻轻沾上一滴水，化开很少的红泥，待手指上有了颜色，然后抬起头，看着悕雪。
悕雪的眼睛跟着司马澄的动作而动，不愿放过任何细节，待司马澄已经准备完毕，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鹿眼都乐成了弯弯的月牙，然司马澄则是往常那般泰然自若的样子，但凤眸中带着一丝无奈。
悕雪意识到自己过于兴奋，低头调整好情绪，再抬起头来，两人四目相对，司马澄抬起手来，为悕雪点朱砂痣。
或许是星空璀璨，司马澄看着悕雪眸子，觉得那星空就好像映在了她的眼睛里，明眸动人，卷翘纤长的羽睫，眨巴眨巴，灵动中还带着一丝俏皮，虽然此刻，悕雪已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但脸上的笑意不减，上扬的嘴角，若隐若现的酒窝，看着这朱唇小嘴，司马澄不禁想起时花楼那晚，透过纸窗的微光打在悕雪的朱唇上。
司马澄愣住了，他滚动着喉头，过了这么久，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
悕雪见司马澄的手停在半空中，四下张望一番，方向并没有人来，司马澄也快速回过神来，再次抬起手，轻轻在悕雪的额前点了一下，如蜻蜓点水一般。
哪怕只是这蜻蜓点水，司马澄觉得好像有种特殊的感觉流过全身，心也久久不能平静。
悕雪见自己已经点上了朱砂，美滋滋的，并没有注意到司马澄的异样，然后她也连忙伸手去沾水，化开红泥，帮司马澄也点上朱砂痣。
然而，待悕雪靠近，手正要碰到他的时候，司马澄身躯一震，眼中划过一丝慌张，悕雪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离开站了起来，也顾不上悕雪，大步朝外院走去。
司马澄的突然起身，害悕雪一下子没坐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见司马澄丢下她就这样走掉，心里不禁害怕起来，于是赶紧收好泥丸子，快步朝司马澄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