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殿下,我……我羊洄,您可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您……是在桃贵妃……桃贵妃的殿里……就是我……”
话还没说完,就指了指旁边正襟危坐的司马澄。
“就是我和这小子一起……把您和您姐姐给接出宫的,您可有印象?”羊洄瘪了瘪嘴。
悕雪被羊洄的回忆杀弄得措手不及,努力回忆起七年前的场景,当年她哭着求母妃不要丢下她和弟弟,然后就两眼一抹黑不省人事了,所以她实在不记得那天有见过他和司马澄,不过司马澄也去了?那时候他才多大呀……
羊洄见悕雪不说话也不恼,醉意熏熏,话也说得不太利索,他突然放下酒杯,眼睛眯成一条缝,然后摆摆手,说:
“殿下不记得也无妨,那时您还刚刚睡醒……只是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还能再遇见您,只是……只是可惜了您的姐姐……”羊洄突然脸上露出悲伤的神色,眼里似乎还有些亮晶晶的东西。
司马璟没有将她是司马悕雪而非司马霁的事情告诉羊洄和司马澄,一来是因兹事体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二来也是想让悕雪提前预演,毕竟要扮成另外一个人,便要先骗过身边的人。
所以司马璟跟他们说的是司马悕雪不知所踪。
悕雪没想到面前这个膀大腰粗的将军居然是个重情重义之人,隔了这么久还记挂着她,为她伤心难过,十分诧异的同时心中也感到丝丝安慰。
司马澄一脸漠然,不为所动,好像见惯了这副场景。
而当年,正是他和羊洄将悕雪姐弟二人接出宫的。
那时司马璟的无心朝堂,身边少有能用之人,司马澄虽只有十岁,但在司马璟和羊洄的悉心教导下,武艺已经不输于十六七岁的小将,而且事关宫廷,司马璟自然要将此事交于可信赖之人,司马澄从身份上也算是皇族之人,所以他才跟着去了。
不过那时候司马澄年龄小,他已经不太记得当时的场景,关于那个时候的记忆多半都是这种只剩下他和羊洄喝酒的时候,喝醉了,羊洄就会提起这件事,会提起那个公主。
“那时候的殿下体弱,我把桃贵妃的信物交给你姐姐,她临危不惧,拿好东西带着你就跑,完全不像个女孩……”
羊洄话音未落,悕雪突然想起当时那个给她布包,声音有些粗犷的的将军模样的人,眼前之人似曾相识,悕雪不禁热泪盈眶,原来就是他呀。这时,羊洄又接着说:
“如今已经成为如此温润如玉的公子,悕公主若在世,应该也是亭亭玉立的女公子了吧,若是不……看到您与璟王爷团聚,心里也会无憾吧。”羊洄说完,竟突然起身,拎着空酒壶,跌跌撞撞地欲走到厅外。
悕雪怔住了,久久没有应答,眼前泛起水雾,模模糊糊地见羊洄的背影即将摔倒,刚想上去扶一把就被司马澄阻止了,梨花带雨的模样被司马澄看到眼里,司马澄也愣住了,四目相对,过了一会儿说:
“你别看他这样跌跌撞撞,他可是不会伤到自己的。”
只见那背影踉踉跄跄地左右摇晃,每次要摔倒的时候却能及时地转到另一侧,如此往复。但看着看着,司马澄却皱了下眉,羊洄平常即使醉了,也不会如此东倒西歪,还没想明白,就看见羊洄倒在了门口。
悕雪拭去泪水,怒目瞪了一眼司马澄,好像在说“你不是说他不会倒的吗?你这个骗子。”
司马澄一脸无辜,耸了耸肩,连忙传了府里的仆人,让他们将羊洄搀到西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