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呢,她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书肆看书写字,反复研读那些要誊抄的原本,偶尔也会旁征博引,为卫铄答疑解惑,不时还能跟到书铺的书生攀谈几句。
虽不如在宫中锦衣玉食、人人关怀,但在书肆里也算如鱼得水、有个依靠,就她这点毛皮功夫也能让书肆正常维持,悕雪感到十分满足。
不过这其中,最让悕雪觉得有趣的是为偷偷到书铺来的女子解读情笺。
在大豫,读书是男子的事情,女子多绣帛舞袖,有时女子收到男子的情笺,却无法领会其中的意思,想表达心意,也不知从何说起。
这女子的心情悕雪固然是最懂的,乔装成男子的她懂文墨,能提笔,这活儿仿佛就像为她量身打造的一般。
所以经过她手头的情笺,大多都有个好结果。
渐渐地,她陶公子的名字就深入启封镇姑娘们心,成了她们心照不宣的秘事。
这一切,悕雪自己自然是不知道的。
卫铄为了把书肆的事情都扔给悕雪来做,他找了很多让人啼笑皆非的理由,比如早上太困起不来,下午跟邻居家小孩玩得忘记了时辰或者装病什么的。
次数多了悕雪有时也会恼怒,有一次她心直口快,直接说出“我弟弟都不会像你这样”的话,想收回却已经来不及了。
没想到,卫铄竟然回了她一句:“我这不都是跟你学的。”
噫?这是什么意思?
她在书肆的时候可都是兢兢业业没偷过懒的的呀,难道是指她为了去国子学的小把戏?但是他是怎么知道?
但是,悕雪也不得不承认,可能也正是因为卫铄的这种小性子使然,给她找了一堆事情来做,她才没时间去想那些沉重的事情,当年她才能那么快从心牢里逃离出来。
然而,这一次,卫铄是真的病了。
为了造誊纸,上山采麻摘藤时摔伤了腿。
原本以为是无心之举,但卫铄无意中提到现在的文人们都崇尚柳腰莲脸,他为了这些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
悕雪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无奈地把卫铄扶进了房,就马不停蹄地去找大夫。
悕雪以前从来没见卫铄生过病,医馆距离书肆明明只有数十米,但悕雪却第一次觉得这路是那么长。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些慌乱,可能,可能只是因为看惯了卫铄那张总是嬉皮笑脸的样子,而今天他那脸苍白似雪,不太习惯吧,悕雪这样想。
问诊时,卫铄让悕雪避嫌,把她关在门外。
悕雪不知道卫铄的具体伤情,跟着大夫去拿药,然后就拎着大包小包的药材回来了。
悕雪觉得奇怪,当时就留心,跟医馆的大夫问了句“怎么这么多药?”,结果大夫说病人的右腿原本就有顽疾,而且之前恢复的并不好,按常理来说应该是很痛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病人却一副没事的样子。
悕雪的心一下子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