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慕烟听了义章的分析,开心得跟个孩子似的,她看看周围的人,都呆如木鸡,她朝义章竖起大拇指,自豪地说,“还是我侄子聪明,义章分析得一丝不差,好像当场亲眼见过一般,那个人就是负责向野战医院运送伤员的汽车兵王守疆。”山洞里的气氛一下子欢乐了许多,王鹏也吃好饭了,他真诚着对柳慕烟讲,“慕烟,祝贺你在这战火纷飞的战场遇见了至亲,我如果知道义章是你的侄儿,我早就捎信告诉你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义章现在是我们七十七军的警卫连连长,这次砥辛里战役我有两次险些丢命,史璎救我是第二次,第一次是我和四零二团陷落梅花里,就在弹尽粮绝的生死关头,是义章冒死打进梅花里把我和四零二团的兄弟们救出重围......”说道激动处,王鹏咳嗽不止,柳慕烟赶紧打断他,“王鹏,你光用耳朵听就好了,战场上的事情等你养好伤再慢慢讲给我听也不迟。”
吴祥森也劝王鹏不要多想,要静养,他笑着问柳慕烟,“柳院长,你和王鹏早就认识?”柳慕烟点点头,脸微微有点红,她温柔地看着王鹏,朗声说道,“吴军长,王鹏跟我是老战友,我俩在抗战时就认识,都在胶东军区总部工作,他是警卫员,我是卫生员,后来我去上海学医了,他随部队去东北了,这不在这儿又遇上了。”王鹏微笑着跟吴祥森点头,吴祥森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柳义章的心思没放在他们的谈话上,从姑姑这儿知道了王守疆还活着,心里特别高兴,但转念又想起了厚章他们,尤其是情章和恩章,死得那么惨烈,他听柳昚说了,柳昚也是看了三零三团申报到军部的材料才知道,柳恩章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炸毁了敌人的暗堡与重机枪,从双柳村出来的十三个后生,柳义章知道还活着的只有王守疆,确定牺牲的已有七人之多,他不禁黯然神伤,刚才见到姑姑瞬间的激动与幸福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低着头站在那儿想着心事,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柳义章进入朝鲜战场以来,把前十八年的眼泪都攒到这几个月流干了,就连刚才看见重伤卧床的王鹏,一个为国而死战的团长,竟然连一个白膜也吃不上,一个鸡蛋都不舍得吃,义章都禁不住潸然泪下!苦难啊,我们的祖国就像行走在暴风雨中的黄牛,不畏风雨砥砺而前行!
大家都发现了,义章的情绪突然低落起来,柳慕烟柔声安抚道,“义章,见到姑姑我,是不是更想家人了?”
义章抬起头,眼中泛着泪花,他多么想告诉姑姑,柳厚章死了,他跟我一样也是你的侄子,还有其他柳氏宗族的好儿郎柳情章、柳恩章、柳豫章........义章忍住了,他知道姑姑离家多年,乡愁很浓但早已物是人非,给她说这些伤心事不合时宜,他苦笑了一下,平静地对慕烟说道,“姑姑,突然见到你,接着又从你口里得知守疆还活着的消息,我是喜极而泣,我想叔公与叔婆如果知道我现在和你在一起,他们会多么高兴啊!”
王鹏恳切地对吴祥森说,“吴军长,现在部队在休整,今天就让义章在野战医院留一宿吧,他和慕烟十几年没见了,肯定有很多知心话要说,以解相思之苦。”吴祥森看看义章,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义章对吴祥森斩钉截铁地说道,“不用了,军长,部队有纪律,我是警卫连连长,保卫军部机关安全不能有丝毫懈怠。”他又看着柳慕烟笑着说,“十年没见都熬过来了,不差这一朝一夕了,是吧,姑姑?”
柳慕烟欣慰地抱着义章的胳膊,自豪地说,“义章,你真是好样的,姑姑也是这么想的!作为军人就应该夙兴夜寐,这点你跟我德哥一样,公私分明,大局为重,不愧是我柳家大院的好男儿!”
柳昚插话说道,“柳院长,义章当然是好男儿啦,看样子你是真没看过兵团的机关报呀,我写过好多义章英勇战斗的故事呢。”义章笑着打趣柳昚,“柳大秘书,野战医院条件这么艰苦,随时还要躲避敌人的侦查和轰炸,哪儿有条件读书看报呀,再说了,就你写得那些文章,我本人都不认可,水分也忒大了,下次文章写好后,我建议你先别急着投稿,最好拿到太阳底下晒晒水分再说。”众人听了都哈哈笑起来,义章与柳昚现在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经常相互调侃。
柳慕烟笑着对吴祥森说道,“吴军长,你们还没吃放吧?我让史璎到后勤给大家弄点吃的,我跟义章出去走走。”说完拉着义章就走出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