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公,接着讲,再讲一个,讲最后一个嘛,鼓上骚时迁到底偷走徐宁的雁翎锁子甲吗?呼延灼的连环马破了吗?”在柳承祖的炕上,柳智章与柳信章缠着他讲评书《水泊梁山》。
“偷到了呀,徐宁上了梁山并大破连环马,好了,要详细听,明天我接着讲,现在你俩该回家睡觉了!”
信章瞪着一双大眼睛,听得入了神,他白天是哭着从场圃跑回家的,柳义章地离开,对他打击太大,午饭和晚饭都没吃,一个人躺在炕上闷闷不乐,仁章看着心疼,就背着他来到叔公柳承祖家,放在炕上跟智章一起听叔公讲故事,仁章跟叔公闲聊了几句,就去书房找柳老爹谈事去了。
信章平时最爱缠着义章,义章每天晚上都搂着他睡觉,给他讲神话故事,教他数数,夏夜里,还教他看天上的星星,那颗是启明星,那颗是织女星,还有勺子星......有柳义章撑腰,村里的大人小孩都不敢取笑他,现在义章当兵走了,信章感到特别得无助!
今年夏天,信章有一次跟几个小伙伴在柳河滩挖甜茅,河口村的韩明峰闲得无聊就嬉皮笑脸地在信章跟前学哑巴,信章气不过,就抓了一把沙子扬到了韩明峰的脸上,韩明峰恼羞成怒就把信章给打了,信章的嘴里被塞进沙子,脸上也被抽了几道血印子,汗衫也被扯烂了,信章吃了大亏就哭着往家跑搬救兵,半路上恰巧碰到了仁章与张艳,仁章心疼地问他咋啦,信章边哭边比划,然后领着仁章和张艳返回柳河滩,韩明峰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沙滩上,嘴里叼着甜茅,闭着眼做美梦呢,张艳一看欺负信章的是这个流氓,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这个韩明峰,仗着他爹韩二虎是柳水乡的副乡长,在村里横行霸道,经常当街调戏过路的外村小姑娘,张艳有一次赶河口集,就被他调戏过,那是个躲都躲不及的主,仁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想到这儿,张艳连忙扯了扯仁章的衣襟,抱起信章温柔地安慰道,“小弟,你大哥还要去乡卫生所给你娘抓药,你娘急着用呢,抓完药回来,再让你大哥给你出气,好不好?”信章扭头望着仁章,仁章没有吱声,信章从张艳怀里挣脱下来哭着跑回了家。
傍黑天,义章从乡里学武回来,信章见了救星一样,抱住义章的大腿就哭,义章还没等信章把事情说明白,就义愤填膺,撒腿跑到了河口村,他早就想会会韩明峰这个‘活阎王’了,一直没有由头,今天这小子竟然敢欺负信章,就是太岁头上动土,不狠狠地教训教训这小子,也对不起自己这个‘河东小霸王’的名号,韩明峰家在河口村的最西头,义章气势汹汹地穿过大半个村子,有认识义章的,就交头接耳地议论,“诸位,这下有好戏看了,不知是谁招惹了双柳村的三哥柳义章,快跟上瞧瞧去!”看热闹的人成群结队地跟在义章后面,来到韩明峰的家门口,“哐、哐、哐”义章把韩家的街门踹得震天响,嘴里大声骂道,“韩明峰,你这个王八蛋,快滚出来受死。”韩家正在吃晚饭,韩二虎一听外面的动静就知道儿子又闯祸了。
韩二虎指着韩明峰的鼻子骂道,“混账玩意,你又招惹谁了?”
韩明峰低着头小声说,“爹,我把河东双柳村的一个小哑巴给打了。”
“啥?你把柳文德的小儿子给打了,你活够了是吧?准时那个‘河东小霸王’给他弟弟寻仇来了,你这畜生!”韩二虎抬手就要打韩明峰,二虎婆娘“啪”抢先给韩二虎来了一个大嘴巴,二虎的脸上登时多了个手印子,“咋了,人家欺负上门了,你龟缩着,屁都不敢放一声,倒有脸要打自己的儿子。”
“明峰,你先躲到里屋,老娘去会会这个小霸王。”
“哐,哐,哐!”外面又传来踹门的声音。
“谁家的私孩子,有娘生没爹养,踹老娘的街门,你他娘的不想活了。”二虎婆娘边骂边把门打开。
柳义章本来就怒火中烧,一听这娘们骂的这般狠毒,心想难怪韩明峰流氓成性,原来有这么个母夜叉的娘,心里更火了,骂道,“臭**,老子踹得!”
二虎婆娘打开街门,定睛细看,眼前站着的这个小伙,十八九岁年纪,高高的个子,头都快顶到了门楣,上身穿了件汗衫,厚厚的胸膛,裸露的胳膊又粗又壮,双拳紧握,尤其那双愤怒的眼睛,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心里暗想,“明峰哪,我的小祖宗哎,你可给娘惹来了个活阎王来。”脸上却强做镇静。
“我家明峰咋惹你了,这么凶干吗,你想咋地?”二虎婆娘说话的口气明显软了下来。
“滚开,臭**,老子跟你说不着,让你王八蛋儿子滚出来受死。”义章不想跟她废话,用脚又狠狠踹了两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