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了一会儿,又说:“也记挂着你姑姑。”
昙希垂着眸子,拿起桌上的水杯,指腹轻轻敲了敲。
“曾姨放心吧,我已经长大了。”
曾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拿出一件复健器材:“骨折是大事情,伤筋动骨还要一百天呢,这还不到三个月,一定得好好养着,贺渝给你找复健师了吗,跟来了吗?是不是刚刚那个很严肃的小姑娘?看着倒有些年轻,医术怎么样?”
她是真的极关心昙希,三句话不离她受伤的事情,又很是小心怕继女难过,懂分寸且温柔悉心,昙希没办法不喜欢她。
“就这两天,没让她跟着,刚刚的姑娘是沈.....我的助理。”
“等明天,阿姨让老宅的孙医生来给你看看,和我们有合作的那家机构,也有骨科医生,就算只有两天,也得找个复健师。”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曾兰便说今晚要住下,昙锦一直在三楼没动静,昙希就做主将她和昙晟安排在二楼的客房。
曾兰见昙希同意,差点又感动哭了。
王婶领着吃完东西的曾兰和昙晟去入住,沈星湛哄着昙晟去了,小朋友一路笑个不停,声音清脆悦耳,夹杂着沈星湛清冽而温和的声音,昙希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下唇,没说话。
一直在哄小朋友,
她都被忘记了,
明明自己也是个小朋友啊。
昙希决定明天和沈星湛不要和假扮成一对热恋期的情侣了,她要扮一对吵架期的情侣。
昙锦之前叫昙希去找她,昙希定了定神,便上了楼。
别墅的三楼很清静,平时除了昙锦和打扫卫生的王婶,没有一人会去,回廊上挂着浪漫主义的印象派油画,有一两张署名着字母SY——苏莹。
书房,昙锦正在处理工作,桌边摆放着一杯浓重的黑咖啡,银白的电脑屏幕泛着微光,映衬着她秀雅贵气的面容。
敲门声先响起,她让昙希进来后,继续忙着工作,道:“曾兰住下了?”
“住在了二楼,天太晚了,又下着雪,再回去也不安全......”昙希坐到她对面,柔声说,“我把她和晟晟留下,小姑不会生气吧。”
她的小姑很在意自己的生母苏莹,所以一直和曾兰没有交际。
“他们都是你的家人,而你是我的家人,既然是一家人,我怎么会生气呢,”昙锦放下电脑,抬头看向她,眼神透着宠溺,似乎在思考该从何说起,“而且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昙希看着她有些自责的眸子,心跳不禁加速起来,一只手戳着手心,安静的听着。
昙锦的手握着鼠标,划了划,调出一串数据,把屏幕扳到昙希面前。
“其实,自从六年前,也就是你和昙家闹翻大概两个多月后,你爸爸每月就会给我打一笔钱,还有上次出车祸,除了贺渝那里的一百万,大哥还有两百万打在了我这里,我跟他说过你不用,他便说让我收着,以我的名义给你花了就好。
只是,你之前每次都跟贺渝强调自己不要大哥的钱,所以姑姑就一直没有告诉你。这些年你签约艺人的钱和资源,是姑姑出的,大哥的钱我没有用,全在账上,现在你终于懂事了,我会尽快打到你的个人账户上。”
希希,你不怪姑姑吧?”
昙希低着头,许久没有说话。
昙锦担忧的站起身,眼底噙着泪花:“希希,对不起,是姑姑太任性了,这些年你和昙家关系这么差,如果我想,明明能为你们调和的......”
面前的女孩肩膀控制不住的抽搐了两下,碎发遮住了眉目,看不清面容。
昙希颤抖着拿过一张纸巾,放到自己脸上,盖住脸上的一切情绪,纸巾却渐渐湿了。
她无声无息的落泪。
身体里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叫嚣着,撕扯着,她从来没有这么深刻的体会过原主原本的感情——这是最激烈的一次。
从前,这些情绪好像随着陆苒的到来,已经与原来的昙希一起消失了,现在,复杂与委屈,夹杂着自己本身的情感一起解封,仿佛被打开阀门,争先恐后的涌现出来。
也许是今晚出现在别墅里的人,太好;
也许是这份迟来的亲情,太真;
也许是,她想起了爸爸妈妈。
昙希的声音轻轻地,比窗外飞扬的雪花还要轻:
“我怎么会怪小姑啊,我只是才知道,原来,其实是有很多人爱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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