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巨浪队。</p>
南郊，训练基地内。</p>
何言风正在配合姜导，进行MV拍摄。</p>
虽然平时在工作室也见识过不少，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本着不懂就不哔哔的原则，何言风努力配合，尽力达到对方的要求。</p>
刚开始时，一切还好，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了。</p>
因为拍摄MV的姜导对他的要求竟是越来越高。</p>
虽然有点疑惑，不过何言风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人家才是专业的MV导演。</p>
而且从眼前这个姜导表现出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比较认真严肃的那种类型，估计是对拍摄的要求比较高。</p>
所以何言风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继续努力配合。</p>
不过渐渐的，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因为对方的要求已经慢慢脱离了严苛的程度，甚至可以说是过分了。</p>
“对，就是这样。”</p>
没有理会何言风已经变得有些难看的脸色，姜导自顾自地吩咐道：“摆个右臂握拳的动作，就这样，对着球门……”</p>
何言风努力克制，并没有多说什么。</p>
按着对方的要求，完成了这一段的拍摄。</p>
可是，下一段，又出幺蛾子了，对方继续发出了不满的声音，“虽说是配音，不过你的嘴巴也得动动吧。”</p>
何言风闻言，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克制自己即将爆发的脾气。</p>
刚刚，他的嘴巴明明有在动。</p>
他是没有怎么拍过MV，但是见识的次数可不少。</p>
MV的歌曲虽是后期配上去的，但是现场拍摄的时候，肯定是要对嘴型的。</p>
这点，是基础常识。</p>
何言风怎么可能不清楚，所以刚刚他是有动嘴对嘴型的。</p>
这点，现场的摄像师都是看到的。</p>
而眼前这个姜导一直盯着监视器，怎么可能看不到，除非他眼瞎。</p>
所以此时此刻，愤怒之余，他开始思考一些别的东西了。</p>
皱了皱眉，何言风并没有立刻发作，而是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解释道：“姜导，我的嘴型没有问题吧。”</p>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怀疑，不过在没有得到证实之前，何言风并不想和他们闹掰。</p>
所以他继续克制了自己的脾气。</p>
姜导仍旧冷着一张脸，好像有人欠了他几百万似的。</p>
他斜睨了何言风一眼，脱口而出，问道：“那你知道自己刚刚演唱的是哪句歌词吗？”</p>
何言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盯着姜导看了一会儿，语气也是蓦地变得不客气了起来。</p>
他颇不耐烦，不过还是开口解释了一句，“就是这句‘总是茫然也常常丢了主张’。”</p>
姜导闻言，竟是理所当然地说道：“那你觉得，这句歌词和现在的场景搭吗？”</p>
何言风听了这话，登时笑了。</p>
和现在的场景搭不搭，是我一个歌手应该考虑的？</p>
如果这都要我自己把握，那还要你这个导演来干什么！</p>
何言风被气笑了。</p>
这一刻，他反而看开了。</p>
眼前这个“姜导”，如果不是水货，那就是在故意刁难自己。</p>
而何言风更倾向于是后者。</p>
想了想，考虑到自己的戏份并不多，他并没有立刻发作。</p>
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所以他没有计较，而是面带冷笑，淡淡道：“OK，你说，要怎么做！”</p>
姜导好似没有察觉到何言风的不满，他声音不咸不淡地继续往下吩咐道：“对，就这样，你就这样站在球门前面，等下会有球朝你踢来，你只要露出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便可以了。这样才能真正体现刚刚那句歌词的意境。”</p>
何言风也不反驳，就按着他的吩咐去做，同时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MV好像并不是以我为主吧，我出现这么多镜头，好吗？”</p>
此时此刻，他已经确定了，这家伙，根本不水。</p>
这丫的，就是在故意刁难自己。</p>
“好不好我们会看效果。再说了，不是还有后期剪辑吗。”姜导仍旧顶着一张扑克脸，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p>
何言风也不和他争辩什么，反正自己就那么点戏份，早点拍完，他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p>
“咔！停！”</p>
片刻后，拍摄再次被叫停了，“不行，刚刚这段不行，奔跑的动作太慢了，感觉就像在散步。”</p>
何言风停下动作，也不废话，直接道：“你说，要怎么拍？”</p>
“自然是要跑的快一点，尽量营造出那种真实训练的氛围。”姜导理所当然地看了何言风一眼。</p>
“还有吗？”何言风似笑非笑，看向对方。</p>
姜导也不客气，直接话赶话，顺势往下说道：“还有，多滋一点水，我需要大汗淋漓、训练十分刻苦的画面。”</p>
说话间，他还招手示意了一下。</p>
然后，一个眼镜男助手拎着一瓶矿泉水屁颠屁颠地走了过来。</p>
就在他准备拧开矿泉水瓶盖子，往何言风的脑袋上倒水的时候……</p>
一只大手蓦地伸出，毫不客气，径直拍掉了矿泉水瓶。</p>
砰！</p>
矿泉水瓶被拍飞，跌得老远，撒出来的水更是溅得眼镜男胸口湿了一大块。</p>
“你……”</p>
眼镜男被吓了一跳，刚准备发作，不过却是慑于何言风的骇人目光，硬生生收住了嘴边的话。</p>
是的，此时此刻，何言风的脸色很难看。</p>
他终于是忍无可忍，发作了。</p>
如果只是拍摄上刁难一下，忍忍也就过去了，毕竟镜头不多，也就是一个下午的事情。</p>
而且因为和吴经理、刘主管的关系都不错，也就不计较了，没必要闹得那么僵。</p>
不过这丫的，明显是得寸进尺，居然准备往自己身上滋水。</p>
太岁头上动土，这能忍得了！</p>
“你特么有病是吧，真当老子没有见过MV是怎么拍的！”</p>
拍掉矿泉水瓶，何言风目光灼灼，逼视向姜导，甩脸道：“你爱拍就拍，不拍拉倒，老子不伺候了。”</p>
“你……你……怎么敢这样对姜导说话！”眼镜男助理色厉内荏，手指指着何言风，声音支吾，彷如负犬远吠般地叫嚣起来。</p>
虽然被何言风刚刚的甩手拍飞动作吓到了，不过这里毕竟是他们的主场。</p>
整个摄制组，十几人，倒是不怵，所以他迅速恢复了胆气，准备与何言风好好“理论”一番。</p>
“有什么不敢的。”</p>
何言风没有理会眼镜男，而是目光直直，看向姜导。</p>
一个狗腿子而已，理会他，平白跌了自己的身份。</p>
“跟你好好沟通，你不听。”</p>
何言风缓缓靠近，毫不客气，质问向姜导，“非得处处刁难。既然如此，我只好换个态度，让你明白，什么叫泥人也有三分火。”</p>
面对这样的逼问，姜导并没有回应。</p>
虽然努力保持平静，也笃定对方不敢动手，不过何言风还是从他的眼眸之中看到了一丝慌乱。</p>
原来，他也会害怕。</p>
也会紧张。</p>
这就行了。</p>
吼了一通，发泄之后，何言风蓦地咧嘴一笑，心情恢复了一些。</p>
“告诉你们刘主管和吴经理，这件事情，必须要给我一个交待。”</p>
没有再去多看摄制组的人一眼，他潇洒转身，对着不远处的几位球队工作人员说道：“还有，撤掉这个二缺导演，否则，这个MV，你们爱怎么拍就怎么拍，我不伺候了。”</p>
说罢，何言风没有再犹豫，径直离开了训练基地。</p>
这帮鸟人，他是真的不想再伺候了。</p>
何言风离开了训练基地，片刻没有逗留，直接开车前往工作室。</p>
就在何言风驾车离开的片刻之后，刘主管赶到了拍摄现场。</p>
通过球队工作人员的叙述，他已经得知了事情的经过。</p>
刚刚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是极其震惊的。</p>
怎么就闹到了这个地步。</p>
还有，他很不明白，好好的，姜导为什么要故意刁难何言风。</p>
是的，通过球队工作人员的叙述，他已经大概清楚了个中的原因。</p>
就是这个“姜导”在故意找茬。</p>
“为什么要故意刁难何老师？”</p>
刘主管找到了姜导，毫不客气地问道：“姜导，我需要一个解释。”</p>
这一刻，他也顾不得这个姜导是不是上头指派下来的。</p>
他需要一个解释。</p>
毕竟这个项目从一开始就是他在负责，现在到了收尾阶段，却是闹出了这样的幺蛾子。</p>
不只是何言风需要一个交代，他也需要一个理由。</p>
“我有我的拍摄方式，他能适应就适应，适应不了，就算了。”面对刘主管的质问，姜导却是轻飘飘地回应了一句。</p>
“你……”刘主管被他这轻飘飘的话怄的半死。</p>
“好了，刘主管，我还有事，先忙了，有什么不清楚的，问你领导去。”</p>
姜导有恃无恐的话把刘主管气得够呛。</p>
就在他准备开口驳斥几句的时候，姜导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还有，刘主管，请不要误会，我并没有故意刁难何老师的意思，我们只是工作方式不契合而已，这属于理念上的不合，仅此而已。”</p>
刘主管听了这番不咸不淡的话，气得脸色青一阵、紫一阵。</p>
就你这样的工作方式，估计也找不到契合的人。</p>
当然，气愤之余，他又有些疑惑不解。</p>
眼前这个姜导绝对不是那种愚蠢之人，就算不在乎自己的看法，乃至不理睬吴经理的安排，也不必将何老师这般往死里得罪吧。</p>
MV导演虽然比较偏门，有点边缘化，但多少和文娱沾边。</p>
得罪一位当红的原创歌手，值得吗？</p>
明显是把路走窄了。</p>
这也正是刘主管疑惑的地方。</p>
当然，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p>
越是这种看起来离奇的事情，背后的谋划就越是复杂。</p>
所以刘主管并没有继续留在原地，去听姜导的那些冷言冷语。</p>
他阴沉着脸，几步离开了。</p>
而姜导，也没有在乎，仍旧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p>
刘主管急匆匆地离开，没过多久，就推开了一间办公室的门。</p>
甫一进入，他便是迫不及待地说道:“老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p>
对于自己的顶头上司，他还是非常信任的。</p>
否则也不会跟着他，在这里一干就是七年。</p>
拍板何言风的《乘风破浪》成为球队的队歌就是自己顶头上司的决定。</p>
既然都已经决定了，刘主管相信，自己老大不会在后面的合作上去故意刁难对方。</p>
也正是因为如此，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充满了疑惑。</p>
“吴经理……还真是有些讽刺的一个称呼。”吴昊听了自己属下刘锦的话，脸上浮起了几分自嘲的笑意。</p>
“老大，这是……”感觉到自己上司的脸色不太对，刘锦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惑，关心地问道。</p>
“我已经不是你口中的‘吴经理’了。”吴昊苦笑一声，说道。</p>
刘锦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是懵懵的，一时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p>
“不要乱想。”</p>
看到刘锦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吴昊笑了笑，而后工作轻松地说道:“就是……我炒了球队而已。”</p>
炒了球队而已?</p>
这可是离职啊，哪有你说的这么轻松写意!</p>
刘锦不相信眼前的顶头上司真能做到他自己说的那么洒脱。</p>
因为他太清楚对方在这支球队花了多少心血。</p>
不管是不是故意做出来的轻松写意，这一刻，刘锦没有丝毫理会，他发出了错愕和不解的声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朱总呢？”</p>
他语气笃定地说道:“他怎么舍得放你走！”</p>
没了自己老大，朱总等于是没了一只臂膀。</p>
球队管理肯定会出问题的。</p>
不说完全运转不了，但肯定会面临一段时间的混乱期。</p>
“老朱，也许舍不得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