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特娘的晦气，明皇老爷来了，却又没有完全来！”</p>
老北京城的冯三痦子望向天空，庞大的飞艇战群乌泱泱地绕城而过，大呼可惜。</p>
如今，冯三痦子已经不开早点铺了。</p>
而是在胡同里面开了一家冯记烤鸭店，专门卖薄皮脆鸭。</p>
前些年，从一个杏贞娃娃起家，冯三痦子时来运转，积攒下来了不少浮财。</p>
正巧遇上北京各处店面价跳水，他便盘下一座店铺，先是卖炒肝儿、豆汁儿，再是卖卤煮、驴打滚，到后来，已经是京城小有名气的烤鸭店了。</p>
冯记烤鸭店的生意好，除了冯三痦子会做人，街坊邻里都捧场之外，主要还是店里片鸭子的师傅手艺好。</p>
说到自己店里那几个片鸭子的师傅，冯三痦子总觉得他们神神秘秘的。</p>
但管他呢，这年头有手艺就是大爷。</p>
就他们片鸭子那薄皮手艺，全北京都挑不出第二家！</p>
冯三痦子和他们开玩笑说，你们几位的手艺，就是去衙门里头当个剐犯人的大师傅都足够了，来咱冯记真是屈才了。</p>
当时，冯三痦子记得自己笑得特别开心。</p>
那几位大师傅笑得也很开心。</p>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冯三痦子觉着他们的笑容里似乎有点阴森森的，自己的心肝砰砰跳，莫名瘆得慌。</p>
今天一早，冯三痦子在被窝里抱着从天津明租界偷偷买来的收音机听节目。</p>
听说今天会有大明皇家航空兵团的绕京飞行，他便兴冲冲的带上了网兜、粘杆、布袋儿，准备去煤山上捞新鲜的杏贞。</p>
往日一架飞艇就让人那样了，今儿个来了一群，岂不是要爽翻天？</p>
然而，最终冯三痦子乘兴而去，败兴而归。</p>
暴明电台，张口就来，暴明时报，胡编乱造。</p>
很显然，这是朝廷对大明的污蔑。</p>
大明电台说是绕京就是绕京，是一个娃娃都没给老北京留下啊！</p>
大感可惜之余，冯三痦子也只好怏怏而回。</p>
路上遇到一熟人，问道：“哟，冯老板，上山逮鸟还是逮知了啊？”</p>
冯三痦子便摆摆手，道：“嗨，这大冬天的哪来知了？我就恁俩麻雀炸着玩儿！”</p>
那人笑道：“那你的鸟呢？怎么不见了？”</p>
冯三痦子笑骂道：“啊呸，你爷爷的大鸟，岂是你能见着的？你个没卵的白案儿！”</p>
话音未落，忽然一根鞭子啪地抽了过来：“你们几个，说谁爷们没卵呢？”</p>
冯三痦子和另外一人都吓了一跳。</p>
只见一个穿着青衣马褂，脸上无须，声音尖细的年轻太监正怒目而视。</p>
“去去去，快给爷们滚开，别耽误了爷们的事！”说完，小太监挥手赶人。</p>
就在此时，小太监忽然一变脸色，恭敬地迎上了一抬大轿子，弯着腰道：“王公公，小的已经打听清楚咯，那冯记烤鸭店就在前头，小的还给您打包了一份！”</p>
“不必了，这烤鸭就得吃热乎的。”</p>
轿子里头传来一个比一般太监粗厚些的声音，“你在前头带路吧！”</p>
一般，宫中太监多是年少时就净了身子，故而嗓音尖细。</p>
但若是中年之后再净身，声音虽然也会变化，但就没有那么尖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