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述说是为父的亲骨肉,可为父何曾安排他这般机缘?
(注:李经方是过继的长子,李经述是中年得子的亲生儿子。)
你看,在为父心中,你才是亲儿子啊!
你可以问问玉山,这些年为父是不是整日以泪洗面,做梦念的都是你的名字啊!”
李鸿章絮絮叨叨地对沙经方发动音波骚扰。
不过沙经方根本不为所动。
这点小场面与西雅图四五个姑娘蛊惑自己加钟时的魔音绕耳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随便听几句“以泪洗面”,“做梦念的都是你的名字”之类的鬼话就会相信,自己怕不早就是天子第一号冤大头了。
从事特种行业的白人女子是不允许入籍的。
但因为对于增加人口迫切的要求,大明如今对于华父白母的混血儿放宽了入籍政策。
时不时就有新闻爆出,有初哥儿被使出浑身解数的西雅图白妹儿用肚皮套牢的新闻,甚至还惊动了鸿胪寺出函要求西雅图大公再一次进行行业整顿,提高从业者的专业素养和职业操守。
总之,这种程度的苦肉计、感情牌沙经方是见得多了,早就能够巍然不变于色。
他一板一眼地对基线、材质等各处指标进行测量,并且详细地记录在案。
每当发现一处空鼓、裂纹,或者是别的工程质量问题,李鸿章在一旁便冒出一股冷汗。
他下意识的掏出红包想要塞过去,却被沙经方一把拒绝:“莫要害本官,契卡无处不在!”
“契卡是什么东西?”李鸿章疑惑道。
“世上本没有契卡,或者说人人都是契卡,收手吧,您斗不过富贵陛下的!”沙经方摇了摇头。
说罢,他又在小本本上记下了一处偷工减料的地方。
李鸿章实在忍不住了,一把抱住沙经方的测绘仪,痛心疾首道:“经方吾儿,何故如此?你这是要为父去死啊!”
“李爵爷请自重!”
沙经方皱起眉头,道,“在工作上,吾乃大明工部乙等工程师,员外郎沙经方是也,在学术上,吾则是大明国子监大祭酒朱富贵门下首徒。
今天我代天子来验收皇陵,既是以工作上的身份,也是学术上的身份,却唯独不是以李爵爷您儿子李经方的身份。
李爵爷,扰乱皇差,可是要杀头的!”
“你!你!你!”
李鸿章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咬着后槽牙道,“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为父若是夷九族,第二个杀头的就是你,养你这般大,难道连亲亲相隐的道理都不懂吗?为父之前每个月打给你,供你读书的银子,你怎么不拒绝?”
见老父亲都这么说了,沙经方也只好小声道:“父亲,看在那些书费的份上,孩儿便劝您一句,站位要高,眼睛切不可只盯着银子,盯着脚下这姑苏一亩三分地。
华夏很大,华夏之外的世界更大。
您与之前的左爵爷,以及各省大员想在华夏故地争宠于圣上,此曰:内卷。
想要破此局,左爵爷已经做了榜样,只有走出去,走向更广阔的天地,您才有可能为经述挣下一份基业,否则都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好了,作为李经方,我言尽于此,接下来是沙经方的工作时间了!
哦,对了,《大明律》凌迟封顶,无有连坐,所以李大人你便是犯了谋大逆之罪,本官也依然是天子门生,工部新贵,你无需多虑了!真有那一天,本官会把您拼起来送还厚葬的,您请放心吧!”
说完,沙经方也不管李鸿章是否听得进去,也不管他青一阵紫一阵的脸色,继续详细的检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