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莉安都已经在脑海中想好了自己与皇帝陛下的儿子的名字,以及他封地城堡的样式。
但很可惜,车中的气氛很沉闷,并没有什么人打理她。
朱富贵罕见的坐在了副驾驶座上,而白夏儿坐在他后面。
两人都保持着沉默。
其实从白夏儿的公寓出来,被冷风一吹,朱富贵就后悔了。
自己好歹是个皇帝,怎么能因为嘴馋就强迫民女回宫呢?
自己这么做,和那位十全老人又有什么分别呢?
哎,说到底还是谗她手艺。
下贱!
朱富贵自我反省着。
白夏儿同样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快富贵宫就到了。
老李捧着一个卤猪头跑了出来,“万岁爷,理政到这么迟,实在是太辛苦了,老奴让御膳房再将菜式热一热吧!”
相比一餐几百道菜的慈禧,朱富贵实在是太节俭了。
不但每餐只吃三荤一素一汤,还会把冷掉的菜重新热热再吃,甚至朱富贵在片场还吃过加了虫草松茸的盒饭。
这些都在《大明时报》上有过报道。
在大明百姓心中,当今圣人天子的节俭程度,想必古之尧舜,也不过如此了。
“那个李伴伴啊……之前我不是和你提过,片场有位白姑娘,她做的杭帮菜乃是一绝,所以今天我请她来掌厨……”
朱富贵刚刚以老李要归西的借口,请白夏儿来做菜,可如今,老李活蹦乱跳地跑了出来,这令空气一瞬间有些尴尬。
朱富贵挠挠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为好。
老李他其实是回光返照?
瞅他那胖样,那胖的,还搁那儿啃豚首肉呢,自己啥情况不清楚吗?
血脂都要爆炸了!
朱富贵组织着言辞,准备好好痛斥一顿老李,可没曾想,老李忽然抹泪,道:
“不愧是万岁爷,果然老奴的心思都逃不过您的慧眼,您这是为老奴出征前壮行吧?
能在出征前再吃一口家乡的地道美食,老奴就是死在那大海上,心里头也甘愿了!”
“啥?”
朱富贵愣住了,“什么出征?你出哪门子征?”
只见李老太监原本的绿豆眼忽然迸发出了点点精光,使得他那费拉不堪的颜值都上涨了几个百分点。
他仰头道:“洒家自然是要仿效昔日马三宝,为陛下巡海南洋,收拾海疆了!”
……
白夏儿很快做好了晚餐。
无论是莼菜羹还是红烧鲫鱼,都是很简单的家常菜。
但正是因为简单普通,才更显出功力。
焦脆的鲫鱼皮包裹着颗粒分明的鱼肉,入嘴便化作满满的回忆。
李老太监吃着鱼,那双眼睛又已经恢复成了绿豆大小,不停地偷偷打量白夏儿。
他总觉得这位姑娘似曾相识。
老李太监想要开口询问一番,却觉得时机似乎不太对。
万岁爷居然在一杯一杯喝着闷酒。
虽然是寡淡的啤酒,但那也是酒啊!
这可太不正常了。
李老太监是从小看着万岁爷长大的。
他哪能喝酒啊!
喝奶倒是第一名,但喝酒嘛……
可以这么说,做酒香醉鸡的那只鸡,都比万岁爷也喝。
可今天……
老李太监也是侍奉了两朝天子的人了,自然也知道万岁爷的心思。
算啦,这南洋,不下也罢。
老李摸了摸自己的三下巴,果然这雄心壮志就像是减肥的决心,来得快,去得也快。
此刻他觉得有人让自己去爬山,他都懒得挪步了。
“嗝”
吨吨吨干掉三杯哈皮,朱富贵打了个酒嗝,“李伴伴,此去南洋,万里海波,生死难料,朕,今日敬你一杯,为卿壮行!”
“不是……那个……”
李老太监用小萝卜粗的手指挠了挠头,道,“万岁爷,其实奴才也可以不去的……奴才刚刚想了想,还是留在万岁身边伺候万岁比较好……”
“不可!”
朱富贵斩钉截铁地道,“我想过了,此次下南洋,最合适的提督便是你!”
“你在英国人眼中人畜无害,甚至没有男人的阳刚,但在南洋诸族和华人眼中,你才是那位支配南洋,将天朝威仪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不世名将,海军提督的真正传人!”
“这就是文化壁垒,这就是不同文化背景下,对于同一个文化符号天壤之别的解读!”
“李伴伴,不要怕,你如果不幸殉国,朕为永远记得你的!”
“不就是火山爆发,余震不断,海啸倒卷,波涛汹涌嘛!”
“不就是骄横洋兵,四方土人,食人生番,皆以屠华以为常态嘛!”
“不就是瘟疫四起,浮殍遍野,瘴气蛇虫多如牛毛嘛!”
朱富贵上前拍了拍老李太监的肩膀,“李伴伴,朕相信你,无论是马革裹尸还是得胜归来,你都是朕的靖海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