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乌看向曲觅:“你怎么又来了?”
曲觅盯着他搂着织影肩膀的手,语带三分怒气七分寒气:“把你的爪子拿开。”
这怒气与寒气直接传到了织影这里,她抖了抖,意识到曲觅不高兴了,推开小金乌就要上前去跟曲觅说话,调剂一下气氛。
经历适才种种,小金乌哪里还敢让她说醉话,手上略一使力又将她拉到怀里,拘束着不让动,并传音令其不要说话。
可是,醉中的织影如何听得进去?
只见她幻出一只酒杯递向曲觅,笑吟吟地说道:“酒逢知己千杯少,少容明月放清光,光阴须得酒消磨,且来花里听笙歌……来,曲觅姐姐,咱们也来喝……”
本以为曲觅会同长春上神那般接了酒杯一笑而饮,却不承想对方脸色乍然变青,将织影后面的话扼在了喉咙里。
小金乌悔不当初,早知如此,还是先封了她的声音更为妥当。
“曲觅上仙此来何事?若是无事便回吧。”他抬起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曲觅恨恨地盯着他,几息后又看向一旁神情恍惚的织影,后者呆呆地扇了扇睫毛,见她看过来,咧嘴露出一个纯真的笑来。曲觅登时火大,忍不住出言训斥:“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还有神族的模样么!”
这一句如同一根细针,无比清晰又尖锐地刺进织影的耳朵。
她低着脑袋垂着眸,鞋面上托着的黑色裙脚就如同沼泽里沉淀日久的污泥,脸上划开自嘲的笑,良久之后她抬头相望,双眸之中闪着泪光,情绪的钥匙被酒腐蚀,失控的情绪犹如脱闸的洪水,疯狂肆意地汹涌而出。
“神族的模样如何?互相攻讦,互相伤害么?还是绝情绝欲,铁石心肠?若是那般,我宁愿自己不是,何况我本来就……唔唔……”
小金乌及时捂住她的嘴巴,以免她说出惊天骇地之言,惹人嫌疑。
可他明显忘了,织影是牙尖嘴利之人。
“嘶!”
手掌的皮肉被利齿穿透,细碎的痛觉紧跟而来,小金乌却没有抽手之意,亦收住声。
这一幕看得曲觅大为惊骇,惊的是织影口中竟说出如此狂恣之语,骇的是眼前这个魔族人对她这般迁就忍耐,若非用心颇深,便是真的用情颇深,无论事实是哪一样,对织影来说都不是好事。
血腥的味道入喉,织影拢起了眉心,尤其被她咬住的手是如此顺从,顺从得令她不禁心惊,?她都是在做什么?小金乌,小金乌!
似有人听到了她内心的不安,在她耳际低语安抚:“我在。”
头一侧,便见小金乌暖煦的笑,织影顿时心安,待瞥眼看见他手上的牙印,她又心疼又愧疚,抬起眸来泪光闪闪地注视着小金乌,哑着嗓子道:“对不起……”
千字万字,最不想听见她口中道出的便是此般三字。
小金乌轻轻摇头:“不痛的。”
“都出血了。”织影情急之下直接撕了截衣袖,动手将小金乌的手裹了起来,在末端打了个分外漂亮的蝴蝶结,抬眸粲然而笑。
小金乌愣了一愣,情不自禁地弯起了和她相同的弧度。
东边日出西边雨,小金乌是心情愉悦了,对面的曲觅差点儿被织影的行为和笑容气得七窍生烟。
这丫头上回和她说的什么?
仅只恩情,虚与委蛇。
那么眼下呢?是她的幻觉,还是她被这丫头给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