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棠夫人淡定地盖上竹筒,冷眼看着木屑哗哗地把洁白的地毯弄脏,神情并无多大变化,但眉心那微微的褶皱还是出卖了她被人触犯到威严的愤怒。
她淡声道:“冀离君息怒,顾姑娘放心,本座必会将那刺客抓出来,给冀离君与顾姑娘一个交代。”
冀离眉心涌现一丝戾气。
和他一比,小金乌就显得镇定多了,只见其转悠着手里的白玉茶盏,语气散漫道:“还是定个期限吧,倘若妖后娘娘为案牍所累,手下人又力不从心,我等可没那个耐心留在妖界苦等。”
两人似对换了灵魂,一向冷静自持的人失了分寸,以往鲁莽直接的人却变得从容自如,一番话慢悠悠轻飘飘地说来,却犹如那跳动的火苗,一下下撩拨着白纸,期待着将之点燃的那一刻。
胭棠夫人正待发话,竹帘被人挑开,语随人而至。
“等什么?让烁辉钦使如此着恼?”
面容姣好,眼含七分戏谑三分慵懒,走起路来悠哉悠哉,仿佛与人漫步赏花一般。
不错,此人正是狐王高唐。
小金乌淡淡地瞥了眼高唐,回头与织影笑了笑便低头饮茶,织影笑眯眯地看着高唐,心道胭棠夫人的援兵来了。
果然一见到高唐,胭棠夫人前倾的身体收敛几分,她陈述道:“今日辰末,顾姑娘受刺客袭击,你来的正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高唐苦恼地拧起眉头:“阿姐,我还要准备三日后的频伽盛会,哪有时间查案?你也知道的,我对这些并不擅长,不如让……”他将手中扇子一合,指向胭棠夫人身后,似找到了救星一般,扬声道,“就让桑台来查吧!他最是细心沉稳,必不辱使命!”
先莫管胭棠夫人和桑台作何反应,小金乌首先就不答应,隔着一寸高的距离将茶盏砸在桌面上,声音依旧是那般懒散的感觉,却带着明显的不悦:“狐王如此推脱,莫不是……”
“狐王日理万机,确实无此闲暇,既然狐王举荐桑总管调查此事,想必桑总管确然有此才能,我愿将此事交托。”
茶盏被法术定住,小金乌的话亦被织影盖过。
他看向织影,传音问:“你对真的那个桑台放心?”
织影仍旧望着上面的胭棠夫人,暗地传音答复小金乌:“我已无恙,况且,该头疼的是他们,不但要抓到害我的刺客,还要对付指使这刺客的幕后之人,因而此番绝不会对刺客之事有所含糊。”
她执意如此,小金乌只得答应,但该提的条件还是要提的。他起身,毫无恭敬之意地直视胭棠夫人:“关于时限……”
“三日为限,倘若妖后不能将那刺客带至面前,本君与妖后之约就此作废。”
说这话的是冀离,字字铿锵,全无做戏之态。
织影惊愕得无以复加,心绪动,被定在桌子上方的茶盏“咣当”一声落了下来,杯底晃悠两下倏地一歪,决明茶漫开滴落。
此事关乎妖界两派势力,若能轻易撕破脸皮,胭棠夫人也不必容忍那些人到现在。
不得不说,以朝潜为要挟的确是一个实用的方法,但他此时惹怒妖后,事后她不给万灵珠怎么办?
这,也是在做戏?
心里具有同样疑问的还有小金乌,他被冀离抢白自是不快,但听其以此要挟胭棠夫人,就有些不明白冀离这个人了,这维护之下又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又想利用织影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