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霸土原洲渚上的树屋里住下,打发了在耳朵边叽叽喳喳的萧萧,织影就传信给小金乌,说自己现在很安全,让他不用来找自己,虽然以小金乌的个性,十之八九是不会听她的,但起码不会那么担心。
喝完最后一口橘子汁,拨开小叶树藤的窗帘,织影看向窗外。
这座树屋建在三棵十人合抱的巨树间,这三棵巨树枝繁叶茂,葳蕤参天,将阳光与月辉筛饬得纤如毫发。
萤火虫闪烁着绿幽幽的点点荧光,随着螽斯的滴滴吟唱悠然跳跃浮动,歌与舞配合默契,使得视觉与听觉得到了极大的享受。
窗口下连着一根与窗框齐宽的巨树分枝,织影起了玩性,撑着窗框从窗口爬了出去。
没有用法术和功夫,她像一个还不会走路的孩子,前臂杵在粗糙的树皮上,一下一下地爬行而进。
爬到一半儿,织影撑着树干坐了起来,两脚在半空一晃一荡,带着白色的裙摆犹如空白折扇一开一合的。
偶然飞过来一只绿光闪动的萤火虫,织影伸出手指,指尖与萤火虫轻轻触碰,忽而手腕一转,萤火虫稳稳地停在她指腹上,轻薄的翅膀轻轻拍打,末端的荧光也随着明灭不定,颇有意趣。
她瞧得入神,间或一阵风吹过来,萤火虫受到惊吓,翅膀一扇一扇地飞开了,融入到激流涌动的萤火虫海潮中。
织影眼波微动,手掌对着树干一拍,飞身而起,既轻又稳地落在了树干上,她面色沉然,手中凝出一枚纤细的冰刃。
目光在幽深的树叶间逡巡,不过几息的时间,萤火虫已经散了一半,剩下的一些飞向油碧的树叶里,也躲藏起来。
她半阖着眼,瑶鼻轻轻吸了一口气,眉心微拢,冰刃朝着一个方向如电疾出。
“咔嚓”一声,一截树枝折断,东牵西连的树叶带着枝干不尴不尬地垂挂在半空,一团惨绿的鬼火从后面闪了出来。
织影使出禁咒,将那团鬼火定在了原地。
鬼火簌簌抖动了几下,然后火焰暴涨,激烈地朝四面八方撞去,奈何禁咒牢固,撞来撞去,还是停在那里,不得前进一步,也同样后退不了。
织影拈了枚树叶在手,凑近唇边吹响。乐声轻缓,如同耳边情人的低语,将自己的心事娓娓诉来。
处于狂暴中的鬼火猛烈振动了两下,然后安静下来。
这时声调一转,由和风细雨转为疾风劲雨,紧凑的节拍好似铮铮弹奏的琵琶声,响亮而激进。
鬼火像被雨点打中,随着一个个音符吹出畏缩变小。
直至缩小成夜明珠大小,织影拉紧叶片,乐声再次变换,悠远而清扬。
她卷曲着舌尖,嘴唇抿起,露出一隙,有节奏地吐息,惨绿的鬼火骤然破开,化作一道风姿绰约的身影。
最后一个音符发出,织影拿开树叶,抿了抿唇。
刚才她吹的是安魂曲,曲谱是她从曲觅那里得来的,吹动时灌注灵力于音符中,便教魂魄安宁,欣然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