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茹柳眉倒竖地冲过来,腰间的佩玉撞得叮铃作响:“是我倒了茶壶里的茶水,你扯我父亲做什么?!”
“席姑娘是席家唯一的后人,娇宠些也不为过。只是治病须对症,席姑娘万莫要病急乱投医,到时病入沉疴,无药可救,那便不好了。”
织影慢悠悠地坐下,手指在茶壶盖子上轻轻点了一点,茶壶微倾,清澈明亮的水柱倾斜而出,水柱周围萦绕着微白的水汽,宛如巫山的云雾。
她端起茶杯,尾指自然地翘起,姿态优雅地嘬了口茶水,啧啧相赞。
“席姑娘的煮茶技艺不错,醇厚味甘,回味无穷。可惜席大叔没这口福了,不过想来他日日喝这云雾茶,也不差今日这一壶。”
席茹自空茶壶里倒出热茶来就如同见到了鬼一样地看着她,两眼张得老大,她瞳孔本就生的比寻常人小些,如今这般,眼珠像要夺眶而出似的。
她一根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织影,声音也和手指一样颤颤巍巍的:“你……你是人是妖?”
织影把玩着手里的紫砂茶杯,眸光流转,笑吟吟地看向席茹,道:“你猜!”
如同见到九幽炼狱爬出来的恶魔,席茹一步步后退,视线不意触到她指尖转悠的茶杯,跑过来惊声道:“你对我父亲做了什么?你要敢对我父亲不利,我就……”
“你就什么?”织影不疾不徐地问。
“我就……”席茹茫然了一瞬,很快就把织影揪起来,声色俱厉地威胁道,“我就和你同归于尽,为我父亲报仇!”
织影皱了皱眉,心道自己玩儿得过火了,拍灰尘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衣襟,同时席茹被震退,堪堪在离织影六七步处站稳,两眼依旧瞪得老大,血丝密布。
“你要做什么?!”
织影眼底戏谑之意尽散,厌烦地摆摆手:“什么也不做,我又没吸人精气的爱好。”
见席茹如临大敌的模样,她索性道:“我是修行之人,偶然经过这里,听闻有妖物作乱,秉承惩恶扬善之心,斩妖除魔,还夕守镇一个安宁。”
席茹只觉荒谬至极,下意识问:“你是修行之人?”
我不是难道你是?织影很想这样呛回去。
但未免席茹真出去瞎嚷嚷,她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拱手行礼道:“我乃乌有山子虚先生门下弟子,适才玩性突起,失礼了。”
席茹拧起眉头,指着桌上的茶壶,心有余悸道:“你……那茶水……”
织影过去翻起一个新的茶杯,斟茶一杯,递给席茹:“区区李代桃僵之术,不值一提。刚才是我不妥,在此以茶代酒,向席姑娘赔罪。”
澄澈的茶水,带着微微幽兰香味,果真是她今早给席有为泡的那壶。
抬眸看,织影眼神坦诚直率,笑意清浅,就如她手里捧着的云雾茶。再将她之前说的那段病急乱投医的话在心里回味一番,似乎字字珠玑。
良久过后,席茹忽而一笑,接过变温的茶水一饮而尽,道:“一叶果真能障目!顾姑娘,先前是我生了偏见,处处看你不顺眼,还望见谅。”
也倒了一杯茶,递给织影。
织影乐了——这是要与她一笑泯恩仇的意思啊!
她接过茶杯,也如席茹一般很是豪爽地一口饮尽,放下茶杯,两人目光一触,默契地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