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那人的眼眸如同一滩死水,木然地穿过织影注视着她身后的阿灼,仿佛只是一座劣质的雕塑,一语不发。
阿灼悄声道:“他不说话,不会是个哑巴吧?”
织影拧眉,纵然是个哑巴,能轻身立于桃花树梢,又岂会是凡俗之辈?她的神识一直都锁定着这座茅草屋,阿灼指出来之前,自己竟没有觉察分毫,这人什么来历?来做什么?
她上前一步,再次问道:“阁下何人?来此地有何贵干?”
这次那人没有装哑巴了,一开口却是男女不辨老少难分的嘶哑之声,嗓子像是被谁划了一刀似的,难听得紧:“亡命之人,来取你身后之人的精魄。现在走,饶你一命。”
前一句还没说完,阿灼抱着织影的胳膊狠狠地打了个寒颤,问:“我都不认识他,他为什么要杀我?”
织影默然,此人明言为阿灼的精魄而来,可谓是肆无忌惮。
说来也巧,她进阶上仙之后就悟了一种含沙射影术,能通过人的影子看透其精魄魂灵,善恶清浊一见即明。
醒来时,她担心自己陷入不善之地,特意看过阿灼的影子,她的精魄是至纯精魄,修炼者若是吞食至纯精魄,会修为灵力大增,而阿灼这么多年都无事,是因为她身上有一道灵符收敛了她的气息。
但这几日这道灵符的束缚隐隐有松动的迹象,她正准备等恢复灵力就为灵符加固,没想到这个人这么快就寻迹而来。
她轻轻拍了拍阿灼的手,软语安抚:“阿灼不怕,有我替你挡着。”抬眸对那人冷声道,“你若要讨水讨食,我尚可帮你,但你要害人,这却不能!”
“找死!”那人厉声一吼,就倾身袭了过来,双臂带起斗篷展开,如同一只张开羽翼的黑鹞,犀利诡煞。
织影一手把失声惊叫的阿灼推向屋内,叮嘱她把大门关严,随即召出沧巫,拦住那人。
那人身形一缓,落了下来,斗篷之下翻出三根银针,分别朝织影膻中、巨阙、气海三大要穴而去。
织影身轻如燕,犹如起舞一般几个优美曼妙的旋身将暗器轻松避过,银针打在门框上,“叮叮叮”三声令趴在门缝上观战的阿灼吓得跌坐在地。
她战战兢兢地把凳子拿起护在身前,只要那个人敢冲进来,她就把他砸晕!
织影行云流水地使出拙隐剑法,犹如一张织就严密的网,将茅草屋和杀手隔离在两个世界,但她清楚地知道,没有灵力的自己,支撑不了多久,所以她趁隙给小金乌发了信号。
百里之外正吸收完日之精华的小金乌看到穗子发出红光,就知道织影找他有事,他想起早上织影向他要火焰给阿灼做早饭的事,火气就熄不下去。
那无虞山就是个荒山,就住了她们两个,能出什么大事?小金乌觉得自己应该有神的自持,在山洞里躺了躺,又摘了果子细嚼慢咽,化了里面的浊气,这才慢悠悠地往无虞山飞。
却说织影体力迅速消耗,面对杀手密如雨丝的攻势渐渐力不从心,再一次被杀手抢到门前,织影冲屋里吼道:“阿灼快跑!”她一剑刺出,让杀手的手缩了回去。
阿灼听到织影的警示,举目而顾,家徒四壁,视线游移到土炕上方的窗口处,她提着凳子,爬到土炕上,用凳子砸开了糊了窗纱的窗子,猫着腰从窗口爬了出去。
就在她出去那一瞬,织影被杀手身周爆出的气劲骤然掀开,被其夺进屋内。
四下一望,那杀手就看到了敞开的窗口和窗框上挂着的碎纱,露出来的上半张脸没有丝毫喜怒,只是越窗追了去。
织影从地上爬起来,匆忙往屋外瞥了一眼。
小金乌还没来。
她把受伤而流出的血抹到穗子上,穗子闪过一道夹着红色的蓝光,瞬间就黯淡下去,这样做传出的讯息代表着情况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