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了这么多,正经事一点儿没做!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神采飞扬的织影。
不知是怒她刻意偏题,还是气自己定力退步,被她带跑偏,又或者,看她认真听自己说话,心里感觉满足。
雎略合上眼,平复心绪。
夜幕上悬挂的凸月被飘过来的一片云挡了大半的风光,也隐去了雎略突然的失态。
他一向是善于隐藏情绪的,再次睁开眼,已是波澜不惊。
雎略右手轻巧一掷,沧巫钉在织影脚边,刺破了一块小巧的鹅卵石,碎石惊飞,落进了不远处的大河里,传来细微的响声。
“啊!”织影的耳膜却像铜锣被敲响,她惊叫着后退一步,看着沧巫不住颤动的剑柄,掌心黏腻,却是一层冷汗沁了出来,“你要干嘛?”
雎略面色转沉,眼底流水退去,留下冷硬的河床,肃然道:“从现在起,不许说话,照我说的做。”
织影怕他发火拿沧巫一剑结果了她,顺从地点头。
“沧巫是玄祖元君所炼,对着这把剑三叩首,便算拜师礼成。”雎略指着没地三寸的长剑对她说。
织影猛然抬眸,心头诧异,原来沧巫竟是玄祖元君所制,他一早就将沧巫送给自己,那是早就打定主意要代师收徒了!
事有反常必为妖。
可眼下雎略脸色不虞,也不好追问个究竟,只好闭紧了嘴巴,照着雎略的要求行了拜师礼。
站起来,织影面容扭曲地揉着被鹅卵石硌疼的膝盖,听着雎略说话:“从今而后,你我就是同门,你只需遵礼唤我一声‘师兄’即可。”
织影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
雎略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适才侃谈六界之事,已费了不少时间,今夜就暂时不教你剑法了。”
见织影瞠着眼还是不说话,雎略一口气把要说的话说完:“你现今最需要的就是提升灵力,望月之日金水盈满,本是采集月华的最佳时机。
“昨夜望月刚过,今夜月之精华虽弱,却也更适合你现下的情形,以后半月戌时到亥时这两个时辰行吐纳之法,采集月华。”
最后状似无意问了一句:“吐纳会吧?”
不会我从前的修为怎么来的?
织影很想也赏给他一个大白眼,但强弱分明,她唯有屈辱地再次点头。
雎略不由自主就放松了神情,轻颔首:“那好,开始吧。”
织影脑袋略微前探,眼睑微张,缓缓地歪了脑袋,显然是在问:开始什么?
“以吐纳之法采集月华。”雎略忍不住想扶额。
这真的是那朵追着他跑,会走捷径的五彩华云么?怎么这么的……呆?
不会读心术的织影不知者不恼,仔细地拔出了沧巫,将之收回剑鞘。
开玩笑!看着这把剑在她面前挑衅地闪着寒光,她怎么安心得了?
织影长长地吐了口浊气,盘膝而坐,五心向天,开始吐纳。
如雎略所说,今夜的月之精华并不是很浓郁,但也让她整个灵台都充盈着纯粹的灵气,灵气由心脉运行各处经脉,让她感到格外的舒畅。
子初之时,她已感觉到体内有一团稳定的灵气,不会因为她的呼吸而流失。
雎略看了并没有做出评论,只是淡声说了句:“明夜继续。”又拿了块玉简给她,“这是拙隐剑法的心法口诀,你须熟记在心,明夜我来考校,若不过关,就去河底打坐一夜。”
织影仍旧是乖乖点头。
雎略心头微感诧异,但还是习惯性地什么也没说,将织影送回了司云殿。
直到大门完全掩上,他才离开。
离司云殿远了,他冷淡地对着虚空道:“你何时学会跟踪人这等无礼行径了?”
他身后闪出来一个玄袍男子,那男子紧皱着眉心,话语中也带了一丝明显的火气:“你这是在做什么?”
雎略没有转身,只道:“峄皋山的事我不管,空桑山的事你也无需多问。”
一路尾随雎略的,正是峄皋山的岩川。
岩川听到这话,一张脸跟极地冰川似的冒着汩汩寒气:“你我相交一场,你就只有这一句?那丫头窥探了我族秘辛,你还代师收徒?我可不是那丫头,什么都不知道,玄祖元君教给你的可不是拙隐剑法!”
知道自己若是不给出一个说法,岩川是不会放过自己和织影的,雎略无声地叹了口气,拿出了早就想好的说辞。
“当年司云殿主神之事,你我虽未能亲见,却也能想象天帝与大帝是如何逼迫云族的,孰对孰错且不追究。
“云族主神之位空缺,式微多年,积怨日久。她的真身注定她的路比常人艰辛许多,若是能帮云族调教出一个主神来,天界会安稳许多。”
岩川将雎略这段话回味一番,便知道他是有心的,紧接着却又听见他冷笑一声:“天帝独裁多年,冷心冷情,这位子竟也做得安稳!”
“慎言!”岩川压着声音,接着左右看了看。
雎略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声音更加冷漠:“总有一日,你我皆可畅所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