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镇的居民们,在你们的年末狂欢终于结束的今天,请允许我代表宪卫局宪卫系统宣布:你们反人类的罪行已经彻底暴露……”
当这个熟悉的宪卫局新鲜人福福的声音以一种完全陌生的癫狂语态响彻在终焉镇的上空,所有人都懵逼了。
什么状况?那位宪卫局的年轻人不是去陪父母过新年了么?怎么还在?
他们隐瞒的关于响虎的事被发现了?怎么发现的?完全并没有露什么马脚啊?
而且就算是响虎的事情被发现了,他们最多也是违规复制制造并非自己的另一个人的虚无程序而已。
这的确是属于宪卫系统的管辖范围,也的确是属于相对严重的罪行,但说到反人类的罪行?这也太扯了吧?
事实上从福克尔博到达后,他们有仔细研究过果核宪章和最高评议会相关禁令规条,以及传说中宪卫局的行事风格。
简易梦境系统的事情之所以没有太刻意的去遮掩,平克和詹姆斯之所以会痛快的承认违规操作梦境系统,的确是有因为稀有元素的补充方面的原因。
终焉镇没能完成足够废弃元件材料的收集。
所以即使有响虎发明的离心泵式物质粉碎分离器,稀有元素的补充也无法进行,响虎总不能暴露坟堆镇去取回大堆的稀有元素吧?
而另一方面,这也未尝不是他们丢出的转移视线的棋子。
你看,这么严重的事件我们都跟你坦白了,我们这儿的确是没有什么其他秘密了。
会这么做是因为,他们发现即使完成人格型核心处理程序复制的另有其人,私自制造他人的源人型虚无,罪责似乎出乎意料的重。
人们逐渐开始聚集在平克面馆,又从平克面馆转移到了探索者登录处。
或许我们应该把时间略微的往回拨一拨,看一看在终焉镇众人的目光之外,或者说在意的细节之外,福克尔博的面前曾发生过什么。
事实上,将福克尔博怀疑的拼图从仅有的3月16拼凑到让他可以下决心行动的,其实并非是响虎每夜会去复查的那些系统记录。
他们低谷了福克尔博,低估了一个积年宪卫局老密探获取信息的途径,这恰巧是福克尔博从最初就刻意为他们制造的假象。
让我们把时间回溯到果核历766年的10月17日,福克尔博来到腐海、bc2764废弃物分离回收站和终焉镇的第39天。
也就是凯修着cbr-600rr,以及在阳光下甩着湿漉漉的头发以沙雕剧渣男主角的方式耍帅的那一天。
当福克尔博离开凯的废车场,继续溜达着闲逛的时候,伊塔尔汉正在跟憨憨摔跤。
那是两个肌肉壮汉之间基情满满的力与美的较量,跟凯那种娘娘腔卖弄风骚的甩头完全不在同一种档次。
肌肉与肌肉对撞的沉重声响,发力的搂抱以及肆意流淌的汗水对指尖抓握以滑不留手方式的拒绝,充分运用腰力的扭动以及脚步移动对优势位置的争夺……
已经接近成年的憨憨有着与伊塔尔汉相似的巨大身形,并且呈现出超越伊塔尔汉的趋势。
在伊塔尔汉由兽首人身持连枷的武士雕像守护的神庙式住所前的红土场上,伊塔尔汉与憨憨如同两头肌肉人形凶兽在凶猛的互相缠斗厮打。
憨憨以并不太高的智商却在摔跤这项运动中显露出足够的聪慧。
他近乎本能的熟练使用着各种假动作诱惑伊塔尔汉,并在伊塔尔汉有上当迹象的时候无比凶狠的反击。
然而,尚未完全长成的投影身形与仍保持正值壮年巅峰状态的伊塔尔汉在力量上的些许差距,以及伊塔尔汉对他的了解,憨憨还是有些狼狈的落在了下风。
终于,在一次野蛮粗暴的肩对肩对撞之后,被撞到有些摇晃的憨憨没有稳住脚步,被伊塔尔汉沉肩错身滑步侵入到了身后,并用牢牢互握的双手锁住了腰身。
憨憨的一只脚已经离地,伊塔尔汉只需要跟上另一只腿别住他的支撑腿,再一个发力就足以将憨憨重重摔倒在地。
但憨憨却瞬间猛的向下用双手握住了伊塔尔汉交握在他腹前双手的手腕,一阵带有奇妙节奏的扭动之后,伊塔尔汉紧紧交握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松开了。
失去平衡却腰间失去禁锢的憨憨顺着伊塔尔汉的别腿向前跨出一大步,并将已经松开的伊塔尔汉的双手的一只拉到了肩上。
然后,弓背低腰发力,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壮硕的伊塔尔汉像一只被挥动的连枷一样重重的拍在了地上,惊起一片烟尘。
啪啪啪啪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响起,被吸引住视线驻足观赛良久的福克尔博毫不吝惜的奉上了喝彩:
“哈哈哈哈干得漂亮憨憨!”
专注于打斗的二人这才注意到宪卫局的那位大人居然在一旁围观。
意外被夸奖了的憨憨有些害羞,松开了还握在手中的伊塔尔汉的胳膊,又露出他招牌式的憨笑,咧着大白牙有些口齿不清的儒儒道:
“哈……响虎……响虎哥哥……教……教的!”
这才从红土场上爬起身的伊塔尔汉来不及拦阻,脸色略变了变,却也只能故作爽朗的哈哈大笑了几声说:
“你别说响虎那死小子别的没啥,摔跤倒真有些天分。”
他伸着胳膊一边拍打着肩头后背上沾染的尘土,一边故作随意的说:
“你看你看才在我这儿学了几天?就能琢磨出这些怪门道教给憨憨,突然用出来连我都提防不住啊!”
“哈哈哈哈哈这不是华夏古语说的青出于蓝么?”福克尔博畅快笑着搭完话,又冲憨憨握了握拳:
“憨憨加油,再摔他几个大马趴!”
说完,他又背着手溜溜达达的走了。
憨憨摸着头还在傻乐呢,被伊塔尔汉狠狠的抽了一个大脖颈:
“不跟你说不要乱说话么?”
憨憨被抽愣了,不知所措的张着嘴看着伊塔尔汉,他哪儿说过啊?
嗯,倒的确是说过,不过不是伊塔尔汉跟憨憨说,而是平克跟伊塔尔汉说。
本来也就是件小事儿,也没有人记在心里太久,不过就是终焉镇诸多日常中微小的一段插曲而已。
只是那天半夜时,福克尔博合衣半躺在床上的时候,左手抱着胸右手用食指轻轻敲打着鼻尖喃喃自语:
“天……才么?”
他脸上带着些调侃的微笑,从那时候起,怀疑的拼图就被拼上了第一块碎片。